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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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翊大步走了上來把我抱了下去,看着牆上被毀掉臉的壁畫不住嘆息。
“舒兒,你爲何要毀了畫像,是哪裏畫的不合你心意了嗎?”
我瞥見獨孤翊脖頸下露出的淡紅色痕跡,掙開他的懷抱,搖了搖頭。
“我只是覺得,可能是畫得不太像我,所以你才一直點不出眼睛的。”
畫中人和心上人,都不再是我。
獨孤翊寵溺地把我攬在懷裏。
“畫得不像,我就再去找更好的畫師來,畫到我的舒兒滿意了爲止。你手上有傷哪能幹這種粗活,萬一再嚴重了可怎麼辦?”
握上我的手時,他微微疑惑:“我給你包紮的帕子呢?一定是掉在甚麼地方了,沒事,等我去幫你找回來。”
孤獨翊第二天清晨剛出門去州衙,我就收到了一封厚厚的牛皮信。
裏面有一張獨孤翊親手抄的保胎藥方和好幾張春宮圖,場景有的是在冰冷的石窟,有的是在火熱的沙丘,還有的在清幽的泉邊。
畫中的男子腰上有一道傷疤,我再熟悉不過了。
當初我被地痞糾纏輕薄時,獨孤翊拿着竹竿就敢上來和人家拼命,被一刀紮在了後腰上。
那時就連大夫都誇獨孤翊命大,刀尖再偏上一寸就會傷到內臟。
曾經他愛我的證明,如今和他變心的證據重合在了一起。
還有一張紙條,是薛柔兒寫的。
“老女人就該退位讓賢,翊哥哥早就厭煩了你,心裏只有我一個。今日是冥陰節,你猜他是會陪我和我腹中的孩兒,還是在家陪你呢?”
我沒有再看下去,把這些東西一起放進了那個裝和離書的錦盒裏。
距離出發還剩一日,我需要提早處理好我的東西。
那些獨孤翊曾經珍藏着視爲寶物的東西,我親手爲獨孤翊縫補的舊衣,我爲他抄寫的經書,我爲他雕刻的木雕,他爲我畫的畫像,全都沒有了意義。
我通通放進了火盆,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獨孤翊聞着濃煙回來,好奇問道:“舒兒在燒甚麼?好大的煙啊!”
我笑着看向他:“沒用了的東西就要處理掉,強行佔着地方,只會惹人厭煩。”
獨孤翊沒有耐心細看火盆裏的東西,輕輕扶起了我。
“也好,舒兒看上了甚麼新的玩意,我去給你買回來,我的舒兒永遠都值得最好的。”
孤獨翊語調溫柔,我盯着他深情的眼睛,都看不出一絲端倪。
我甚至懷疑我看見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幻境,獨孤翊不會對不起我的。
下一秒,獨孤翊開口和我打着商量。
“舒兒,今日是冥陰節,晚上街上有可能會不安穩,我需要帶兵在路上巡邏一整夜,有可能晚上不能回來陪你了。等明日我生辰,我會早點落衙回家好好陪你一整天的,好不好?”
冥陰節鬼門大開,巡邏是假,害怕薛柔兒晚上害怕是真。
我突然笑了一下,等到明日,我已經永遠離開了。
我讓獨孤翊放心出去,他滿臉歡喜,還在爲我如此貼心而欣喜。
晚上,我換上了黑袍戴上面具逛到了鬼市,採買路上防身的毒藥器具。
不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嬌呼:“翊哥哥,還好有你來陪我,不然柔兒和肚子裏的寶寶晚上都要怕死了!”
獨孤翊的聲音情緒莫測:“下不爲例,明日我生辰必須回去陪雲舒了。”
薛柔兒不情願地貼着獨孤翊哼唧了幾聲。
我愣在攤位前沒動,看着獨孤翊和薛柔兒帶着面具越走越近。
“這是甚麼?”
獨孤翊管理者的身份讓他對這些管制用品很敏銳。
那小販笑回道:“這些在咱們境內雖不讓使用,可這位姑娘是要西行的,到了外面豺狼虎豹環伺,總要帶些防身的東西吧。”
獨孤翊沒再多問,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了小攤上。
“西行去西域,是爲國做了貢獻,這位姑娘要買甚麼,用我的銀子吧。”
小販喜笑顏開,我自然也沒有客氣,又採買了一雙鹿皮靴子,一把精鐵匕首,一個防風沙的帷帽,還有一個隨身便攜的水囊。
我帶着這些東西回了刺史府,獨孤翊一夜未歸。
清晨時分,我看着已經收拾乾淨的屋子,背上行囊去了城門口。
西行使團的目的地在遙遠的西域,隊伍裏除了一些使節官員,還有大批商人和學子。
這一去路途遙遠,很多人可能一輩子都再難回來了。
他們的親朋好友聚集在一旁,眼含熱淚地告別。
而我孑然一身,內心感到了無比輕鬆。
騎上了商隊的駱駝,駝鈴聲聲中,我沒有再回頭,而是一步一步走向了更遠的荒野。
漫天的狂風,淹沒了身後那一道熟悉的嘶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