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不出兩天，這衛國公孫崇文便奉詔回鄉，說是要回老家定州祭祖。
定州就是老孫家的祖籍，當初自己的先祖就是在定州，救了太宗皇帝的性命。而這當朝一品誥命孫石白，是她上書皇帝趙禎言及此事。說他們老孫家得蒙皇恩沐浴，要回鄉祭祖告祭祖先，感恩皇恩浩蕩。
仁宗皇帝趙禎當即同意，這孫白鳳乃是個霹靂火爆性子，就連衛國公孫崇文都對她畏懼三分。結果，這孫白鳳把孫崇文叫到了跟前，又狠狠地訓斥了一頓，然後把他回鄉祭祖的事一說。
“官家那裏已經恩准了，咱們老家祖祠這些年風吹雨打也該修修了，若不是咱們蒙蔭祖上，豈能有今日。你去定州，一定要好好祭拜祭拜。有修繕的地方，別心疼花錢。咱們孫家數代沐浴皇恩，定要知恩圖報。雲兒這孩子，將來也要效忠朝廷。”
衛國公孫崇文那裏敢說半個不字，唯唯諾諾的應了聲，這事自己的堂姐招呼沒打就給自己辦好了。況且祭祖乃是大事，這次兒子死裏逃生，都是祖上庇佑，是得回鄉好好拜祭拜祭一下祖宗。
可這孫崇文終究還是不放心，自己那個混蛋兒子甚麼德行他是心知肚明。臨行前，孫崇文把家裏的管家叫到了跟前:“劉管事，我不在這些天你盯着雲兒，別讓他捅出甚麼簍子來。”
劉管事叫劉德旺，是衛國公府的管家。
聽聞此言，這管家劉德旺哭着一張臉:“國公爺放心，小的理會得，就只怕小的說了也不頂用。那小公爺打起人來，可是不容情的。”
孫崇文欲言又止，也只是嘆了口氣，坐上轎子走了。
這敗家子兒子自己都管教不了，還能指望一個下人麼。算了，就算是敗家就讓他敗去好了，總不能把家產一下子都敗光了吧。
衛國公一走，這孫星雲便把整個衛國公府弄了個底朝天。
身邊的狗腿子石頭和鐵錘他們加倍囂張起來，這倆走路鼻孔都是朝天看的。狗仗人勢，這倆貨就是典型的例子
“小公爺喂，這可是咱甜水巷最好的幾處鋪子啊，咱能不賣麼？”劉德旺跪在地上，幾乎要哭出來了。
孫星雲二話不說一腳踢到了一邊去，只蹦出兩個字:“不行！”
完了，小公爺真是想把家產都敗光啊。可是衛國公不在家，他一個管家也無能爲力。
劉德旺知道勸不了，只好爬起來又湊上去:“那不能賣的太便宜了，這事還得小的來張羅。”
劉得旺知道，這個小公爺對金錢向來是沒有甚麼概念的。別人出多少錢，他怕都會一口答應。
孫星雲想了想，也知道這個道理:“嗯，這事你拿手，那就交給你。來福，你陪着德旺一起去。”
衛國公府着實家大業大，好幾十處沿街商鋪、數百傾上好肥田、外加兩處錢莊、還有京城最大的酒樓樊樓都有他家股份。近半個月時間，都被拿出去一一變賣了。
此事轟動了東京城，就連皇帝趙禎也有所耳聞。
“這個逆子，當真如此胡鬧？”仁宗在宮裏問道。
旁邊大內總管太監陳琳回道:“陛下，這衛國公家的小公爺實在不成話，上次被衛國公差點一巴掌打死。可他病好以後變本加厲，絲毫沒有悔改之心，這次又把家產變賣了個精光，如今這衛國公回鄉祭祖，這京城恐怕沒人治的了他了。”
皇帝趙禎嘆了口氣:“都是真的錯，朕不該讓衛國公走的，罷了，那個紈絝子弟孫星雲，你派人看着他，若他有不法之事，着開封府捉拿羈押。記住，只可羈押，不可用刑，更不可怠慢。”
陳琳行禮:“諾。”
皇帝終究還是想保住衛國公一脈，畢竟當年太宗皇帝的性命是人家祖上救的。可以說，沒有孫星雲的祖上，就沒有他趙禎這個皇帝。
要知道，太宗皇帝趙炅只是開國皇帝趙匡胤的弟弟，按理說這皇帝位置該由太祖一脈繼承的。可最後卻傳到了太宗一脈，不然趙禎也不會對衛國公府如此的恩重。
皇帝趙禎是個寬仁的性子，知恩圖報。他知道祖上的江山來之不易，當年太宗皇帝北征敗北，若不是孫崇文祖上舍命想救，哪有如今自己的天下。
一個敗家子，能讓皇帝如此惦記，也就是看在他是衛國公後人的份上，也是看在孫崇文只有孫星雲一個兒子的份上，不然這個紈絝子弟早就被髮配三千里了。
然而這次趙禎看錯了，這些時日孫星雲除了變賣家產，倒也沒做甚麼出格的舉動。
不過對於東京城的人來說，變賣家產就是敗家子中的敗家子行徑了。
尤其是變賣田產，古人以田爲生。賣地向來都是被人瞧不起的敗家子混蛋玩意兒，孫星雲恰恰就要賣地，而且是上好的肥田。
大宋朝，衛國公一家榮寵無限。
孫星雲可勁作，只要不出人命案子，皇帝大概還是會罩着一些的。
管事劉德旺差點背過氣去，衛國公家算是完了。短短十幾日，田產、鋪子、沿街，通通變賣。
京城有的是富戶，孫家這些又都是值錢的產業，倒也賣了個高價。
賣完了田產和鋪子，孫星雲又惦記上府裏的物事來了。
晉代的琉璃盞，前朝的天王送子圖，家裏那些瓶瓶罐罐，名玩字畫，全部一車車的被搬了出去。
劉德旺心絞痛，他死死的捂着胸口，生無可戀:“小公爺，不能再賣啦，再賣就家徒四壁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提醒了孫星雲，他一拍腦袋:“德旺啊，多虧你提醒。對啊，就是要家徒四壁。這些桌椅板凳，可都是紅木的。”
旁邊狗腿子石頭隨聲附和:“上好紅木！”
“那就拉出去，到西市賣了！”孫星雲指着屋子裏的傢俱，然後回頭對劉德旺道:“‘家徒四壁’這四個字用的好，得圈起來，以後考狀元要考的。”
“咕咚！”一聲，劉德旺捂着胸口仰面栽倒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