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李子書,我跟你拼了。”
一個尖銳的女聲。
李子書懵了一下,隨即便感覺到臉上被狠狠地抓了一下是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識的挑開眼皮便見到自己身前,一個穿着麻布羅衫的婆娘正抓着自己的衣領,一臉怒視着自己。
皮膚很黑,長相卻姣好。
滿頭青絲用木簪子束着,但已經散開了一半,一張黑乎乎的臉蛋上還沾染着些許泥漬,但從面龐的輪廓上依稀能夠看得出這姑娘底子其實不差。
不過此刻,姑娘披頭散髮,指甲上殘留着血痕,一雙桃花眼怒瞪着自己如同是正在發癲的瘋婆子一般。
李子書愣了足足一瞬,整個人亞麻呆住了。
作爲一個九九六的加班狗,他分明記得自己纔剛忙完了一個大單搞定了難纏的甲方,慶功宴上李子書喝的酩酊大醉,可他如今不過是小憩了一會。
但現在......
老子他媽的在哪?
“畜生,李子書,你就是畜生。”
“冬草才只有八歲,她才八歲而已啊,你......你這個狠心的怎麼就忍心要把她賣去花街賣笑。輸光了地契,我不怨你,你典當了祖產我也受着,可你若是打冬草的主意,我......我就跟你和離......”
姑娘哭的聲嘶力竭,聲音帶着壓抑的悲憤,她恨到了極處還頂着腦袋哐當一下就給了李子書一個頭槌。
後者眼冒金星,一低頭就瞧見了女人身後如同護犢子一般擋住的幼童。
七八歲的年紀,扎着麻花辮,她怯怯的躲在姑娘的身後,可憐巴巴的如同是一頭受傷的小獸。
瞧見李子書望去小姑娘頓時扁了扁嘴,眼眶裏忍了半天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就掉落下來。
“姨姨,莫哭,冬草再也不惹孃親生氣,姨姨莫哭......”
小姑娘摸着淚珠子,拼命的咬住小嘴忍住。
她伸着一雙黑乎乎的小手去拽李子書的褲腿子。“阿哥,你莫要賣了冬草好不好,冬草有用的,冬草可以劈柴,可以漿洗,冬草真的有用的。”
“阿哥,你莫要賣了冬草好不好,冬草不想去花街賣笑,冬草不想當花娘......”
冬草扁着嘴,語氣可憐的讓人心疼。
李子書神情呆滯,只覺得嘴脣有些乾澀。
他下意識的想要說點甚麼,可話未吐口。驟然間,一股陌生的記憶捲入腦海,他悶哼一聲險些暈厥過去。
李子書,自昌平。
大乾皇朝望州城內一介小小的秀才,早年間也是前途無量的少年童生,可惜原主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年紀輕輕就傷了仲永。
若是尋常人倒也沒甚麼,藉着秀才的身份怎麼着也能混上一口喫食,偏偏原主卻是個心氣兒高的,終日做着不切實際的東華門唱名的美夢。
窮文富武。
原主家境貧寒,但好歹有薄田兩畝地,土房三間。
可惜原主是個不爭氣的,不但被小人唆使染上了賭癮,短短兩年功夫就輸光了家裏的地契田產,更酗酒如命,一喝多就了好打老婆。
身前的婆娘其實不是個瘋的。
她叫沈幼娘,是原主明媒正娶的老婆,是前兩年嫁過來的。
陳老漢本打算讓原主成家立業,有了婆姨和孩子至少還能定定心性,但還是低估了原主墮落的速度。年關時候,原主一通豪賭直接輸掉了祖宅田產,氣的陳老漢兩腿一蹬死不瞑目,而現如今喪期未過,李秀才竟然打起了自家親妹子的主意。
真該死啊!
李子書眼中一寒,這種人枉爲讀書人,一身的聖賢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簡直稱不上男人二字。
“李兄,你考慮的如何?”
“三兩銀子,這就不少了,不但能讓你清了昨日的賬,還能讓你在豪賭一把。不是某吹噓,這等價錢可不是誰家都能出的起的,也就是S婆子看在你李秀才的面兒上纔出得起,這等事你大可以出去打聽打聽。”
“李兄,你還等甚麼,若是當真翻了本那你的好日子可就來了。”
恰在這時候,
一個聲音響起。
聞聲,李子書敏銳的察覺到身前的沈幼娘小臉一白,連抓着青草的手都鑽進了一點,緊張的不行。
他轉過頭,便瞧見院裏一個坦胸露乳的潑皮腰間別着短棍正抖着手中已經簽好的文書,只待他黑紙白字落下就要帶人離開。
這廝叫陳虎,外號一撮毛,是城南花街的棍夫。
大乾皇朝鐵騎管制極其嚴苛,市井之流多腰間別着短棍招搖過市,並以此沾沾自喜,雖然自號棍夫,但就是登不上臺面的潑皮。
可笑原主識人不明,卻與這樣下三濫的閹贊貨兄弟相稱。
“陳兄莫急,某在勸和勸和。”
“你也看到了,實在是家妻不忍青草淪落花街以色侍人,不如今日陳兄暫且先行離去,等到某敲定了再與陳兄畫押?”
李子書眼皮子沉了一下,拱手道。
“這如何使得?”
聞聲,陳虎一雙牛眼頓時就瞪圓了,連連擺手道。“李秀才,你我二人相識一場,某也不瞞你。S婆子臨走前可是留了話,你在賬上欠的銀子可是要清了。”
說着,一撮毛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隨即道。
“不過啊......
這話又說回來,李兄何必如此瞻前顧後,女人嘛,甚麼時候找不到?李兄可是有功名在身的,他日金榜題名,糟糠之妻如何配得上李兄文曲星下凡?”
“以某看,不如都賣了,一了百了。”
“若是李兄應下,那某可以做主,把銀錢給你翻上兩番湊足了十兩。一個醜婆姨能賣到這個價格,旁人求都求不來。”
“李兄莫怪某多嘴,早前的時候S婆子可是撂了話了,說今日這文書若是籤不下,那休怪某沒提醒你,S婆子的脾性可不是你能擔待的起的。”
聞聲,李子書臉色一黑。
他如何聽不出對話話裏的威逼利誘,至於一撮毛嘴裏的S婆子,李子書更是非常清楚那是城南出了名的人伢子,做得是倒賣人口的買賣。
因爲S價狠,心也黑,所以落了個S婆子的字號。
不過......
賣妻?
簡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