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日防夜防真是家賊難防!”
傾盆大雨雷電轟鳴的夜晚,沈晚又一次被傭人蠻橫的推出家門,瘦小的身子一個踉蹌狠狠摔下臺階。
女孩卻顧不上磕出鮮血的膝蓋,生怕被拋棄似的,驚慌失措當場跪下,頂着大雨哭得撕心裂肺,“爸爸,我沒有偷嬌嬌妹妹的卡地亞......”
沈建明站在屋檐下,疾言厲色地訓斥道:“山溝裏來的就是手腳不乾淨!你好好跪在外邊,就讓雨水沖刷乾淨你那顆骯髒的心,等天亮了就把你送回山溝裏去,讓你過回幾天苦日子就知道悔改了!”
女孩一聽要被送回去,嚇得臉色瞬間煞白,哆哆嗦嗦的磕頭。
“爸爸,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偷......”
砰地一聲,家門關閉。
她仰着頭,淒涼無助地望着緊閉的家門,又低頭看了看被打得滿是鞭痕的手臂,那張面黃肌瘦的臉上充滿絕望。
不知道跪了多久,已近深夜。
腳步聲從後面傳來。
女孩有氣無力的回頭看去。
是沈家長子沈長風回來了。
他西裝革履,撐着一把黑傘,面無表情的走過來,眼神一丁點都沒落在跪着的女孩身上,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女孩猶如看到救命稻草般想去抱沈長風的褲腿,可想到他有潔癖,從來不許外人碰。
她剛伸出去的手,又顫顫巍巍地縮了回去。
“大哥哥,你幫我求求父親好不好,我真的沒有偷妹妹的卡地亞,我連卡地亞是甚麼都不知道啊......”
沈長風似乎沒聽見她的求助,直接走了過去。
“大哥哥!”沈晚哭着,拼命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沈長風的腳踝。
沈長風頓住腳步,頭也不回,聲音極盡冷漠:“放開,髒。”
“我不想被送回去,我會被那個酒鬼打死的,大哥哥求求你了,可不可以幫幫我,一次,就一次,最後一次......”
沈晚淋着大雨已經跪了幾個小時,早就沒多少力氣,說到最後聲音都有氣無力了。
聽着女孩裝模作樣可憐兮兮的乞求,沈長風想到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家的時候,就偷了大家的東西藏在牀底下。
現在老毛病又犯了,還死不承認的樣子讓他心生厭煩。
“你說你沒偷,爲甚麼所有人都指證你偷了?”
“一個人說你也許是對方誣陷你,但如果人人都說你偷了呢?”
“沈晚,我沈家就沒出過你這樣品行惡劣的人,你真給家裏丟臉。”
“想要自證清白,可以,你去死吧。”
沈長風說完頭也不回地的進了家門。
沈晚絕望的愣在那,呆呆地看着再一次隔絕她的那扇門,撐着身體搖搖晃晃的爬起來。
一扭頭,旁邊是造型獨特且名貴的景觀石。
她記得第一次來這個家的時候,看見這塊好看的石頭想摸一摸,卻被沈嬌嬌呵斥,說這塊石頭很貴很貴,賣了她都賠不起。
嗯,這個石頭很貴,她不能弄髒了,不然家人會不高興的。
沈晚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向牆角。
轟隆!
一道雷聲掩蓋了女孩以死證明清白的聲音。
次日。
火葬場停屍間。
工作人員剛把女孩裝進裹屍袋,放到棺槨裏,正打算推着去火化時。
棺槨裏卻傳來一聲清冷凌厲的聲音。
“裂地碎土,驅邪除障,破——”
隨着聲音落下,棺材板突然飛起。
“臥槽,詐屍了!”
工作人員嚇得魂不附體癱坐在地上,眼睜睜看着一隻蒼白乾瘦的手從裹屍袋裏探出來。
“啊——”
十分鐘後,工作人員終於相信女孩只是受到撞擊而假死過去,並沒有完全死掉的事實。
“早知道你沒死,你頭上的傷口我應該給你好好縫一下的,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再處理一下?”
沈晚摸了摸額頭的那道口子,針腳細密,還算可以。
“不用了。”
工作人員看着女孩因爲營養不良,整個人瘦巴巴的樣子就感覺有些心疼,拿了一瓶自己的牛奶遞給她,“你還有家人在世嗎?朋友呢?你記得電話嗎,我幫你打給他們,讓他們來接你?”
送她來的人只說了一句骨灰不要了就走了,其他身份信息都沒有。
顯而易見,這可憐的女孩無親無故的,真是可憐啊!
沈晚餓得走不動道了,坐在那先乖乖的喝完了牛奶,才抬眼打量眼前的工作人員。
“日月角上若塌陷,父母有病不安康,你月角低窪,母親身體不好,早去醫院看只需要吃藥就能好,拖晚就得上手術檯了,九死一生,危也。”
工作人員一臉懵逼:“啊?小姑娘你在說甚麼。”
“走了,這番話就當做你一瓶牛奶的恩情了。”沈晚起身往外走。
火葬場遠離市區,沈晚單手插兜斜倚在路邊的樹幹上,蒼白的臉上掛着漫不經心的神色。
她低頭看手上的鞭痕,稚嫩的臉龐上卻透着不符合常人的寒意。
“我竟然重生回來了......”
她是沈晚,卻是來自於三十年後的玄學大佬沈晚。
她想起來了,這時候的她剛滿十八歲,從小在山溝裏生活了十八年,一年前突然被江城首富沈懷安找到,說是他的親孫女,把她從山裏帶到了繁華的江城。
這一年來,她雖然回到親生父親的身邊,卻從不受重視。
只要家裏發生任何雞毛蒜皮的事都能算在她的頭上。
在鄉下的十八年,她的養父是個酒鬼加賭鬼,養母又懦弱無能,只知道逆來順受,這也導致她從小自卑,養成討好型人格。
所以來到江城後,她極盡卑微的討好家裏的每一個人,明明在首富家生活了一年,卻活得跟奴隸似的卑躬屈膝,喫也喫不好,渾身上下透着營養不良和麪黃肌瘦的樣子。
這次又被趕出家門是因爲六妹沈嬌嬌指責她偷了項鍊。
整個沈家的人不聽她的解釋,全都認定她是個盜竊成癮的小偷。
所有人冷眼看着沈嬌嬌拿着馬鞭抽她,當衆羞辱她,碾碎她的尊嚴。
沈晚記得,當時她爲了證明自己清白,一頭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等醒來人是躺在花園裏無人問津的,並沒有出現在火葬場啊。
沈晚微微抬眸,剛好看見火葬場的工作人員開車過來。
“小姑娘,你真的是神了哎,我給我媽打電話,她說她肚子疼,死活不肯去醫院看看,我就想到你的話讓她趕緊去檢查,一檢查還真有炎症,好在發現及時吃藥就能好,小姑娘我該怎麼感謝你啊?”
工作人員滿臉感謝地看着她說道。
沈晚蒼白的嘴角微微一勾,“大哥,麻煩你送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