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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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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別胡說,瞎子早死了!”

“可我真看見了——”

我爸有點急了。

但現在急也沒用,最要緊的事,是我爺爺該怎麼下葬。

“有棺不埋,禍延七代。”我爸看看我,欲言又止,“咱爸的屍體必須得找到,要不沒法下葬,空棺下葬,對後人也不吉利。”

我爸是在擔心我,我的身體,的確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我媽立馬就做出了決定,“走。”

“上哪?”我爸一時沒反應過來。

“去瞎子家。”我媽說,“你不是看見他了嗎?而且村裏也沒別的地方能藏屍體,就瞎子那空着兩間破屋。”

聽我媽說要去瞎子家的時候,我心臟突然一沉。

只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我爸媽就急匆匆出去了,臨走叮囑我哥,讓他看好我,別讓我出門。

我其實知道我爸媽是怎麼想的。

這件事,玄乎。

但他們卻不這麼認爲。

他們只認爲,是他們在城裏把生意做大了,惹人眼紅了,所以才偷着搞事情。

可我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

“饒饒,別害怕哈,肯定是有人嫉妒咱家過得好,又不敢正面跟咱們對着幹,就想了這種陰招。咱爸媽肯定一去找一個準,待會兒證據確鑿,回來就報警。”

我哥是這麼說的。

然而。

這個“待會兒”,一待就待到了太陽下山。

這村子不大,去瞎子家一來一回,二十分鐘怎麼也就夠了。

我開始着急,安飛也沉不住氣了。

“我去看看,你在家等我。”

“我也去!”

我立馬站起來。

看他不想帶我,我趕緊找理由,“我一個人在家害怕!”

安飛沒轍,只能帶上我。

村裏沒路燈,只靠一輪月亮。

安飛一直拉住我的手,怕我摔了。

走到瞎子家,我呼吸本能地停頓了一下。

門虛掩着,裏面漆黑一片。

明明是盛夏季節,我卻覺得渾身涼嗖嗖的。

“爸!媽?!”

安飛喊。

無人回應。

安飛舉起手機照亮,我倆摸索着進了門。

撲面而來的先是一股黴味。

隨即,是一種讓我有點形容不出的味道。

說甜不甜,說腥不腥,呼吸之間癢癢地掃在喉嚨盡頭,讓人不舒服。

而這股味道的來源,是——

安飛丟開手機,猛地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掌心全是冰冷溼滑的汗。

一瞬間的工夫,他嗓子就啞了。

“別看,饒饒,別看。”

太晚了。

就在剛纔那一瞬間,我已經看清了堂屋裏的東西。

一把椅子,端坐中央。

上面的人,我不知道是誰。

因爲他已經沒了臉。

他的一張臉,被完整地剝落下來,丟棄在一旁,

安飛幾乎是用拖的,才把嚇軟腿的我拖了出去。

其實他情況也不比我好,但眼下爸媽不在,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能再讓我沒依靠。

從驚恐中回過神來的我,衣服都被汗透了。

我哆哆嗦嗦擠出來一句話,“哥,咱爸媽呢?”

我哥的眼神也相當驚恐。

但他還是強裝鎮定,“沒事哈饒饒,沒事,哥這就報警!”

誰知道,電話怎麼也打不通。

我們試着打了無數個電話,報警也好,找我爸媽也好,通通都打不通。

天色越來越黑。

只要一想到身後還有那麼一具屍體,我就脊樑骨生寒。

安飛拉着我,“我們找人去!”

村裏還有其他人,總有人的電話有信號。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完全沒有人理會我們。

敲了幾家門以後,我倆才後知後覺察覺到這夜的怪異。

村裏明明有人,可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半點燈光也沒有。

更沒有人理會我們。

整個村子,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中。

我哥挨家挨戶敲門,滿頭大汗。

“哥,別敲了。”我有點絕望,“不會有人給我們開門的。”

安飛咬着牙,抓緊我的手。

“饒饒你別怕,有哥在。”

我身體還沒康復,走了這麼多路,已經很累了。

從剛纔開始,我就總能聞到一股腥甜。

那味道很熟悉。

我開口,想喊安飛,隨即就吐了一口鮮血。

“饒饒!”

安飛嚇壞了。

我想安慰他沒事,但瘋狂吐血的我,根本就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能感到自己的體溫,也隨着鮮血,一起流出了我的身體。

最終,我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牀上了。

一張皺紋縱橫的臉看着我,鬆一口氣,“醒了。”

這是哪裏?

我嘴裏還殘留着血腥味,老人遞給我一杯濃茶,“漱漱口,醒了就沒事了。”

“二爺爺?!”

我認出了他。

二爺爺緊皺的眉一鬆,“還能認人,問題就不大。”

“你哥揹着你,走遍了全村,才找來我這。”

安飛正好走進來,看見我,急忙過來,掏出個藥瓶,“饒饒,吃藥。”

這藥能暫時止住我吐血。

吃藥的時候,我聽安飛說,他揹着我,挨家挨戶求人救救我,卻沒有一家人理會我們,直到來到二爺爺這,纔看見光亮。

我猛地一下子想起來那具屍體。

二爺爺衝我壓了壓手,“這事,活人管不了。”

我一愣。

這意思是......?

“你們瞧見的,椅子上的那個,就是你們爺爺。”

我腦子裏嗡的一下,“不可能!”

我爺爺爲人善良親和,幫過村裏不少人的忙,這輩子就沒得罪過人,誰會偷走他屍體,又做出剝皮這麼狠的事?!

二爺爺用力吸了口煙桿,燈光下,他眼底有些昏黃。

“你倆知道,今天是啥日子麼?”

我跟安飛對視一眼,都說不出個啥來。

二爺爺的煙桿,在鞋底上磕了磕,“十二年前,瞎子就是今晚娶的媳婦。”

我掌心下意識一縮。

十二年前,那個陰冷的雨夜,我還清楚記得。

可,瞎子娶媳婦這件事,跟我家有甚麼關係?!

二爺爺用力看我一眼,“丫頭,你爺爺沒你想的那麼清白。”

我先是一愣,隨即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二爺爺,我敬你是長輩,可你不能胡說!”

我不想聽人栽贓我爺爺,尤其是在他死後。

我拉着安飛就要走,二爺爺沒攔我,只是在我身後悠悠地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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