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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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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長嫂?您怎麼了?”

恍惚間,我只覺頭痛欲裂,周身如被扔進沸湯蒸煮一般,燙得意識迷 離。

勉力睜開眼,竟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擰眉湊近。

我丈夫的弟弟,林家的嫡次子林隨謙!害我宋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腦中又浮現出屍山血海,遍地哀嚎的林家大宅。

就是這個幾乎被我一手帶大的小叔子,誣陷彈劾我祖父謀反,帶人滅了宋國公府滿門!

祖父的頭顱被他踩在腳下,父母被他抓入詔獄打斷全身骨頭,最後在午門問斬,而我這個長嫂,被他親手凌遲,全了他這新貴權臣大義滅親的美名!

重重恨意湧上,我不假思索抬起手,重重一耳光扇了上去:“畜生!”

這一巴掌全不留手,林隨謙的臉立時間高高腫起,口角都滲出血來。

“長嫂,你......”

他捂着臉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眼圈都紅了,完全瞧不出S我時那氣度威嚴的模樣,陰冷的眼神卻和那時重合了:“您爲何打我?我做錯了甚麼?”

我比他更加驚詫。

是了,我分明已經死了啊......怎會還能見到林隨謙?

而且面前的他身形單薄,不過與我一樣高,瞧着分明是少年模樣!

難道我重生了?

腦中剛冒出這個令我覺得無比荒誕的念頭,一旁的婆子已經駭得捂了嘴:“大少夫人,好端端的,您怎麼打謙哥兒呢?您嫁入府中這四年,謙哥兒對您這個長嫂可是沒得說啊!”

四年?

那我就是重生到了林隨謙十六歲那年?

林隨謙聽嬤嬤這麼說,拳頭捏得青筋猙獰:“長嫂,若是隨謙有甚麼地方惹您生氣,您總也該說個所以然來。”

我定了定神,看着那雙竭力隱忍,卻仍舊看得出狠厲和不甘的眸子,悄然掐進了掌心。

“想不到自己有甚麼地方惹了我生氣,就去仔細反省反省!待何時想出個所以然,再來和我說話!”

我冷冷看向林隨謙,忍着心中恨意起身:“將謙哥兒帶去祠堂跪着,他若想不清楚,便不准他出來。”

外頭的小廝和丫鬟都愣了,沒想到這一向和善的大少夫人竟也有如此威嚴凌厲的一面。

再看一眼僵在原地的林隨謙,猶豫一瞬,他們還是小聲道:“謙哥兒,那您便......請吧?”

老夫人早已將家室都交給了大少夫人做主,管教幾位少爺小姐的事,也都是聽大少夫人的,畢竟佔了個長嫂如母。

更何況,現在偌大一個淮陽侯林家,都是靠大少夫人的嫁妝銀子撐着。

林隨謙咬緊了牙關,強裝恭順:“長嫂說得是,隨謙這就去好生反省。”

我沒理他,漠然步入內間。

房中的擺設比起我慘死侯府時要奢華得多,彼時我才嫁進來不算久,林家幾個小叔子還未長成,萬事都要仰仗我這長嫂,我在府中過得雖說操勞,卻無人敢輕慢。

我是國公府嫡長女,與淮陽侯府的長子林隨恭從祖父那輩便訂了婚約,哪怕侯府敗落,我也從未嫌棄甚麼。

可林隨恭病弱,大婚那日都不曾洞房,我四處尋名醫,還專程陪他去江南調養,才稍有起色。

也是那時,我懷孕了。

本以爲今後的日子也會琴瑟和鳴,可我生產時林隨恭忽然發病,歿在回京途中,生下的那個孩子,也只是個死胎。

前世我因此愧疚難安,對侯府上下殫精竭慮,更是盡力培養底下的弟妹,盼他們能振興侯府,可最後換來的卻是他們合謀害了宋家覆滅!

老三林隨瑾將所謂的罪證藏在我房裏,老四林隨讓帶兵查抄宋家屠我滿門!

更可笑的是,我那亡夫帶着一名美貌女子回京了!

彼時我才知道,他一開始便不想履行婚約,是那面慈心毒的宋老夫人提了娶我之後讓他詐死的主意,只爲讓我和宋家老老實實被他們一家吸血!

既然重生......我又怎麼可能讓他們如願?

“夫人,老夫人喚您去呢。”

我的陪嫁丫鬟小桃走進來,欲言又止:“謙哥兒跪了沒多久,底下的人便去回了老夫人,老夫人抱着謙哥兒心肝肉兒的哭了好一陣......叫您去,怕是要問您這事了。”

我心裏冷笑。

問就問,我可從來沒對不起林家!

我整了整衣衫,帶着小桃進了老夫人院子。

林隨謙坐在老夫人身旁,幾個丫鬟正小心給他敷臉揉腿。

宋老夫人滿眼心疼,瞧見我來,眼神有些不善:“夢丫頭,謙哥兒這是做錯了甚麼,惹得你大動肝火又打又罰?”

“這孩子孝順聰明,唸書習武都是頂尖的,連修陽先生都誇他不錯,放眼整個京城也是有出息的哥兒,你這做長嫂的,總不能無緣無故罰他吧!”

林隨謙抿脣不語,眼中卻有得意。

我扯了扯脣。

“那母親可知修陽先生是甚麼來頭?”

林老夫人一噎。

她雖有誥命在身,但淮陽侯府式微,京中圈子從前是看不上她的,這修陽先生,她只曉得是個厲害的讀書人,哪知道是甚麼來頭?

一旁的林隨謙緊了緊拳:“修陽先生乃是前科狀元,入閣三十載,極有文名,曾被聖上欽點爲太子太傅,三年前致仕告歸,若能入修陽先生門下,乃是隨謙之幸。”

“幸?跪了那樣久,還不知悔改?”

我冷笑一聲:“他是哪位太子的太傅,謙哥兒怎麼不同母親說一說?”

林隨謙面色一變,張了張嘴,卻甚麼也沒說出來。

“怎麼了?”

林老夫人疑惑看着兒子,又看向我。

“張修陽乃是廢太子淵從前的老師,也是他做太子太傅時,鬧出了廢太子私囤兵馬,意圖謀逆之事!”

我居高臨下看着他,眼神冷得浸骨:“廢太子淵自縊長明宮後,此人被聖上貶作九品小吏,這才致仕,與這樣的人結交,是你之幸,還是侯府之禍?!”

林隨謙的臉色陡然一白:“隨謙以,以爲聖上並無追究先生的意思......”

“君心難測,聖上當時放他,是因爲沒抓住他的錯處,並不代表不追究,否則爲何要貶他的官?”

我身上氣勢更加凌厲:“你與他交好,還要拜入他門下,落在聖上眼中,淮陽侯府又成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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