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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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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徐婉寧一跳,正在給林母貼膏藥的手下意識用力,正好抓在了林母的舊傷處,痛的林母倒吸一口涼氣。

“媽,對不起,我抓痛您了。”

徐婉寧將放在男人身上的視線挪開,急忙查看林母的傷處。

“不礙事兒,不礙事兒!”

林母一雙渾濁的眼睛定格在林安身上,眼眶裏氤氳出了一圈淺淺的淚水,“安兒,你總算回來了!”

林安帶着滿腔怒火歸家,因此並未注意到之前婆媳二人間和諧的氣氛,此時再聽老母親這話,潛意識裏便認爲,徐婉寧又作惡了。

恰逢徐婉寧抬頭打量,正好撞上了一雙充滿厭惡的雙眸。

她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將未用完的膏藥妥善地放在一個已經生鏽的鐵盒子裏,徐徐起身,“竈頭還有飯菜,我去熱一熱,你和媽說會兒話吧。”

說罷,她施施然地離開,將空間留給了母子二人。

廚房裏,徐婉寧一邊燒火,一邊回憶書中的劇情。

林安的歸家並非偶然,而是有人寫了一封信給他,信中隱晦的表明,徐婉寧動了要賣孩子的念頭。

好在軍區距離大江村不算遠,一天一夜就足以趕回來。

原書中,林安到底沒能來得及救回自己的兒女。

看書時,徐婉寧並未考究這些細節,但融入這具身體後,再細細回想,總覺得處處都透露着不尋常的氣息。

而報信的人是誰,徐婉寧心裏已然有了計較。

屋子裏,林母抓住林安粗糙的雙手,“安兒,你上封家書不是說,要近年關纔回家嗎?還有,賣孩子的事兒,你可別聽村裏那些婆娘亂傳,那都是假的。”

林安舌尖頂了頂上顎,到底沒說自己收到信的事兒。

透過半掩着的門,林安早已看到了正趴在桌上的兩道小小的身影,赫然是他的兒女。

難道,是他領悟錯了那封匿名信的意思?

“我替組織完成了一項任務,領導體諒我許久未歸家,便給了我幾天假期。”林安解釋了一番。

這個時候,完成了徐婉寧佈置的作業的兩隻小糰子,一前一後地跑了進來。

幺妹直接撲進了林安懷裏,揚起腦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已經幾月未見的父親,眼底滿是孺慕之色。

大春慢了一步,便站在距離林安幾步遠的地方,羨慕地看着依偎在父親懷裏的妹妹,小嘴巴崩成了一條直線。

林安見狀,朝着大春招了招手,待大春走近後,便將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明明已經四歲多的孩子,卻輕的可怕。

林安心底嘆息一聲,強壓住對徐婉寧的不滿,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你們剛纔在屋子裏做甚麼?”

“寫字!”

幺妹的聲音爽朗:“媽從田爺爺那兒借來了課本,每天都會教我們唸書寫字。”

大春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林安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還不等他深思,徐婉寧便端着一個豁口的碗進來了。

“不知道你今天回來,家裏只有這些了,將就喫吧。”

昏暗的光線下,林安見碗裏裝着滿滿的麪條,上面還臥了兩個顏色喜人的荷包蛋,還有蔥花做點綴,即便只是看看,便令人食指大動。

“多謝。”

禮貌且疏離。

徐婉寧也沒在意,問大春幺妹:“今天佈置的功課完成了嗎?”

幺妹忙不迭地點頭,“我拿給媽檢查。”

等幺妹拿着兩本嶄新的本子出來時,林安已經夾着一個荷包蛋遞到了她嘴邊:“幺妹乖,爸喫不完這些,你幫爸喫一點。”

雖然只有四歲,但聰慧的幺妹知道,這不過是爸爸的託詞。

她捂着嘴倒退一小步,用手揉揉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笑的天真:“爸,我今天吃了土豆燒雞,喫不下雞蛋了。”

“爸,媽每天都會煮雞蛋給我和妹妹還有奶奶喫。”

聽着大春的話,方纔那股奇怪的感覺再次席捲而來。

林安不禁看向徐婉寧,卻見對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兩個小本子上。

他這才低頭吃麪。

即便耽擱了一會兒,但面卻沒坨,喫到嘴裏十分勁道。

喫第一口,林安還不以爲意,等多喫幾口後,他不禁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明明只是普通的陽春麪,但味道好到讓人意猶未盡。

到最後,他竟然連湯汁都喝的一滴不剩。

徐婉寧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對軍人的胃口有了更直觀的瞭解。

“要不,我再去煮一碗?”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喫飽了。”

林母看着兩人相敬如賓卻分外疏離的模樣,不禁催促道:“這天兒也不早了,安兒趕了那麼久的路,肯定累壞了,不如早點歇息吧。”

臥室裏,林安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目光定定地看着正侷促不安地攪動着衣襬的徐婉寧。

在如此目光的注視下,徐婉寧只能硬着頭皮道:“我可以解釋。”

“好。”

徐婉寧將早已在心裏排練了數十次的話說了出來。

“那天,李倩倩騙我,說她知道了我救命恩人的信兒,特意約我去的後山,還要求我一定要將大春和幺妹帶上。我一直將她當成我最好的朋友,因此沒有懷疑她的險惡用心,所以......”

徐婉寧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林安,男人線條剛毅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眉梢下那條長長的疤,在狡黠的月光照耀下,顯得尤爲清晰。

“大春和幺妹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生幺妹時,我還差一點大出血死了,他們倆是我用命換來的,我怎麼可能捨得賣掉我的命根子?”

再抬頭時,她早已淚流滿面,看着林安的眼神也多了些控訴:“我承認,我在某些事情上確實有些過分,但你是我的丈夫,更是孩子的父親,不該這麼懷疑我。”

那姿態,好似真正做錯事的人是林安一般。

林安心裏那股怪異的感覺更甚。

以往,即便做錯了事,徐婉寧也只會倒打一耙,用強勢和暴躁來解決事情,何曾這般低姿態?

即便她別有用心。

也不知道自己沒回來的這幾個月,她到底經歷了甚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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