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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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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爲了守護變成活死人的丈夫,衛臻以身飼毒,鞠躬盡瘁。可有一天她卻發現,婆母孃家侄女的丈夫,竟與牀上的活死人長得一模一樣。

自己的兒子卻越長越像當朝大宦官錦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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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公子他中狀元了!”

一場小雨籠罩了盛京城。

丫鬟燕雛一腳剛進西廂房,便興沖沖道,“不枉您二十年以血入藥將他撫養成 人,如今老天爺開了眼,往後夫人苦盡甘來,可算是有好日子過了!”

屋內,衛臻失焦的眼神終於聚起一絲光亮,扭身拉住牀上人冰涼的手,顫聲道:“長卿,你聽見嗎?咱們家耀兒,他高中狀元了!”

牀上的人沒有任何回應。

他像是死了一般雙眼緊閉,整整二十三年了,無論她說甚麼,歡喜還是哭喊,他都像石頭一樣,沒有任何迴音。

衛臻看了一會兒,一股酸澀陡然湧上心頭,“你也不醒來跟我說說話兒......”

話到一半,忽被淚水嗆住,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

她八歲見顧長卿,被他所救一見傾心,十五歲剛及笄,便不顧家人反對下嫁。總以爲兩人可以相互扶持白首偕老,就算不能榮華富貴,也能過上普通人家的好日子。

可誰知,婚後不到一個月,他就出了事,成了個活死人。

婆婆指着她的鼻子,罵她是災星。

說若不是她相府嫡女的身份壓在頭上,逼得她兒子非要求個功名,顧長卿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整個顧家烏煙瘴氣,老 二瘸了腿,小姑子才七歲,老三還要讀書,更有二房三房嗷嗷待哺,一下子全都失了主心骨。

她痛失所愛,又愧悔難當,跪地承接了所有責任。

一晃便是二十三年,風裏來雨裏去,三十八歲的身體,熬成了六十歲的模樣。

箇中辛酸,只有她自己知曉。

好在,如今他們的兒子顧光耀狀元及第,往後這擔子便落在他頭上,她總算可以歇下這口氣。

想到這裏,她枯槁的臉上才露出一絲釋然笑意,把臉貼在他冰涼的手背上,道:“長卿,往後顧家,會有耀兒照料,你可以放心了。”

正說着話,門外傳來顧光耀的聲音,“娘,我先去準備一下。”

衛臻一愣,驚喜道,“耀兒回來了?”

說着,趕緊叮囑燕雛,“快去,叫廚房上宴,咱們慶祝慶祝......”

燕雛走了出去,衛臻扭頭看向門口,喚了一聲,“耀兒!”

誰料簾子一掀,沒見着顧光耀,卻是楚明玉花枝招展地走了進來,瞥了她一眼煩躁道:“你這個醜婆娘還沒死啊,看來得我親自動手了。”

原本打算和她分享喜悅的衛臻愣住了,“你說甚麼?”

她和楚明玉認識多年,之前給她保過胎,解過毒。

後來,又在婆母的勸說之下,將侯府大半的鋪子給她管,這麼多年不是姐妹勝似姐妹,誰成想今日竟然......

罵她醜?

盼着她死?

楚明玉見她一臉錯愕的樣子,一個字一個字,報復般地道:“我說,你一個醜八怪當了這麼多年的侯門主母,是時候讓位了。”

說着,在旁邊的八仙椅上坐了下來,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看向衛臻,道:“一直沒告訴你,我那個不中用的丈夫,便是你夫君,顧長卿。”

“......你說甚麼!”

衛臻以爲自己聽岔了,扭頭看了眼牀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搖頭,“這玩笑可開不得!長卿他昏睡這麼多年,你好好地爲何戳我心窩......”

楚明玉聞言頓時一笑,“我戳你心窩是真,可是這玩笑卻一點沒有開。你牀上的那個可不是長卿,他是長卿的同胞哥哥,早在你嫁進來之前便已經昏迷了。”

“真正的長卿,從你進門那一刻便隨我走了,便是洞房花燭夜,他也是睡我牀上的。”

楚明玉說着,不由得意起來,“還有哦,耀兒和賢兒都是我和長卿的兒子。在你嫁進來之前,耀兒便已經出生了,賢兒便是你洞房那夜,他讓我懷上的。”

一個字一個字,把衛臻這半輩子都敲碎了。

“這不可能!”

衛臻一個踉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搖頭道:“洞房花燭,和我在一起的明明是他......”

楚明玉笑着打斷了她,“那天晚上,你醉了吧?屋裏一片漆黑,你怎麼確定就是他呢?你懷上的,也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孩子......”

“......”

衛臻猶如被當頭一棒,當晚暴雨,風吹滅了蠟燭,她頂着蓋頭甚麼也看不見,白天又被灌了點酒,有些迷糊。

而那男人喝醉了酒,進來合衾酒都沒喝,便將她壓在了被褥裏,喚着她的名字,一聲一聲,猶如暗夜裏滾燙的小火苗,“臻兒!臻兒!”

當時她也沒多想,以爲顧長卿喝醉了就是這個樣子,現在一想,卻發現那晚的男人狂肆無忌,喚她名字時更如點了火,確實不像是顧長卿溫吞的性子......

怎麼會這樣?

衛臻腦袋裏一片空白,又想到楚明玉剛剛說的那話,瞪大眼睛,“若真的如你所言,耀兒和賢兒都是你的,那我的孩子呢?”

“死了吧?”

楚明玉笑,一臉的無所謂,“誰知道呢?你還記得吧,他兩歲那年,老夫人不是帶他去鄉下省親了嗎?再回來,便是我的耀兒了!至於你兒子是死是活,誰會管?”

衛臻一個趔趄,心如刀割。

那年災荒,婆婆帶着孩子,說去鄉下躲一躲,那邊有存糧,京城又鬧瘟疫,她便同意了。

可誰知,半年後回來的,卻是一箇中了毒的病秧子,一進門便說,“哎喲你快瞧瞧,我耀兒長得是不是和他爹爹越來越像了?可真是男大十八變啊!”

“只可惜,他不小心中了毒,你快給解開!”

她一看孩子眉眼和顧長卿一模一樣,不禁落下淚來,從此又當爹又當娘,拼死給他解毒,不惜毀了自己的身子,也要把他養大成 人。

現如今,卻告訴她那不是她的孩子?

而她的孩子,竟生死不明?

衛臻一顆心彷彿被生生剖開,錯愕道:“你與婆母一起,算計我?”

“是呀。”

楚明玉笑,上前撫上她坑坑窪窪的臉,“我與老夫人將耀兒送過來,無非就是想讓你取血給他解毒,正好讓你爛了臉,也好成全我今日替你上位。”

“等你死了,我就告訴世人,我就是侯府主母衛臻,治好了自己的臉,只是相貌有些改變。從今往後,你大魏第一名醫的稱號,也便是我的了。”

“如今,耀兒高中狀元,只要他一口咬定我就是你,還會有誰懷疑呢?”

她雖笑着,可眼神猶如毒蛇,驚得衛臻後退一步,“這也是顧長卿的意思?”

她不相信。

不相信那曾經拼死救過他,對她山盟海誓的男人,會縱容外室做出這種事情!

她搖着頭,渾濁的雙眼已經看不清楚明玉的面容,唯覺得她今日笑容格外燦爛得意。

見她不信,竟是朝着門口挑釁一笑,道:“夫君,怎麼着也是臨死前最後一面,你進來給她瞧瞧吧,讓她做個明白鬼。”

衛臻有些遲鈍地,看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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