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偏心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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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無表情的看着，即使洗刷了偷錢的冤屈，也沒有多高興。
我舉着手中的袋子，問她：「媽媽，雞腿快涼了，你還喫嗎？」
媽媽接過來，沒有回我，轉頭又問喬宇。
「姐姐給你買了雞腿，你要不要喫？」
「要喫，我在外面累了半天早餓了。」
媽媽溫柔笑笑，「那你先去休息，媽媽給你熱熱再喫。」
我低聲抗議：「媽媽，那是我買給你的，我還沒……」
她不悅地皺起眉頭，不耐煩地打斷我。
「我不喜歡這種油膩的東西，你弟弟喜歡喫，讓你弟弟喫吧。你是姐姐要讓着弟弟。」
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就是讓着弟弟。我以爲是因爲我比他大，所以要讓着他。
後來才懂，只因爲我是女孩，所以要無限謙讓弟弟。
我本來以爲兩個雞腿，我和媽媽可以一人一個。
或者媽媽一個人喫也可以，她如果喜歡我可以再去撿瓶子攢錢去買。
沒想到最後兩個雞腿都落到喬宇的肚子裏。
我心疼攢的那筆錢，我後悔了。
真是不甘心啊！
從那時我知道了一個道理，永遠不要心疼一個寵兒滅女的女人
6
看着眼前還在收拾爛攤子的婦人，我早已不會心軟。
她不會難受，反而甘之如飴。
可惜她付出的一切感動不了喬宇，只能感動她自己。
這邊的動靜驚醒了喬宇，他終於不再照鏡子。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揪着我的領子。
「是你搞的鬼對不對？肯定是你，快把我們換回來，不然我打死你。」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我臉上。
我嫌棄地躲開，拽下他的手，把他推開。
搞笑，打死我，就他現在這個體型。
我不是故意貶低我自己。
但我這個營養不良的體型稍微重一點的風都能把我掀翻。
我都沒怎麼用勁。他就踉踉蹌蹌地往後退。
弱雞（不是罵自己）。
喬宇還沒站穩，我媽就撲向他，拳頭對着他的肩膀不斷落下。
「你又發甚麼瘋？不想好了是不是？」
喬宇邊擋邊解釋：「媽，我纔是喬宇，那個死丫頭不知道幹了甚麼，我跑到她的身體裏來了。」
我媽根本不聽，抄起擀麪杖，照着他的背就是一頓打。
他現在連我都打不過，更何況常年幹力氣活的媽媽。
喬宇五大三粗的身材不在，力氣沒有原來大，很快落入下風，被打的嗷嗷叫喚，只知道躲。
他終於認清了現實，哭着求饒。承認一切都是他的胡言亂語，他的臆想。
我媽這才放過他。
到了晚上，爸爸下工回來。
喬宇趁着媽媽沒注意，拉着爸爸躲去陽臺。
看他嘴脣不斷張張合合，還配上誇張的肢體動作。
我猜喬宇放棄了媽媽那邊，轉頭向爸爸哭訴。
一向最瞭解他的媽媽都沒有認出他，不相信身體互換這個事實，爸爸怎麼可能會信。
爸爸只在乎他自己，是那種喫飯拿筷子都只拿自己那雙的人，從不在意別人。
甚麼兒子女兒他通通不care。
家裏不管發生甚麼矛盾，只要不鬧到他耳邊，他一律裝看不見。
看不見弟弟對我的欺凌，看不見媽媽不公正的對待。
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像個局外人。
蠢貨。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幫你。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喬宇滿臉沮喪的走進屋，路過我身邊還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7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也漸漸適應了喬宇的身體，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喬宇倒是很受煎熬，天矇矇亮就要去喂院子裏的雞鴨，掏雞剛下出的蛋。家裏還是泥地，沒有鋪瓷磚，每天都要打掃，不然就會積灰。
甚至還要跟着媽媽下地施肥拔雜草，每次回來累的腰都直不起來。
我的身體早已適應了這些活，但他從來沒幹過這些。
他還不敢抱怨，沒有人會安慰他，賣慘只會招來打罵。
家裏的衣服也都是他負責，不過我比他有底線，我自己的貼身衣物還是自己洗，別的全都扔給他。
8
很快，到了開學的日子。
快開學，喬宇這個學渣還挺高興，以爲不用再做家務。
呵呵，我看他是高興太早了，忘了我上學期間過得是甚麼日子。
喬宇開學上初三，正是中考的關鍵時候，都是學過的東西，我沒甚麼感覺，畢竟經歷過一次中考。
我開學升高二，當年考得不錯，可以上市重點的。
媽媽拒絕了重點中學對我的拉攏，把我塞進縣裏的普通高中。
美名其曰離家近，可以給喬宇補習功課。
開學第一天，媽媽騎着電動車送我上學。
我現在身材高大，擠在窄小的後座讓我有些難受。
但看着喬宇揹着書包哼哧哼哧在後面追的場景，我又行了，這點難受算甚麼。
祁縣中學初中部在大路左側，右側是我上了一年的高中部。
昨晚喬宇還來拐彎抹角地打聽我的班級信息，我沒有透露給他，他走的時候氣哄哄的，還表示絕不告訴我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我循着喬宇學生證上的信息找到了班級。
家裏人都分不清我和喬宇，更何況關係一般的同學。
喬宇的狐朋狗友我都有意識的避開，不再一起逃課打遊戲，交際很快變淡。
初三的知識我都學過，課上認真聽講，課下查缺補漏，快要遺忘的知識重新在腦海裏變得清晰。
很快，我在喬宇班裏混得如魚得水。
一學期很快過去，我怕成績進步太明顯惹人懷疑，每次月考都在控分。
月考成績一次比一次高，直到期末我考了全班第一，全年級第三。
老師同學沒有一個人懷疑，畢竟我這學期的努力他們都看在眼裏。
媽媽興奮地問我要甚麼獎勵。
我要了錢。
她很爽快地掏給我，一筆不小的數目。
之前她最頭疼的就是喬宇那糟糕的成績，爲此不知道在輔導機構砸了多少錢。
所以現在這些錢對她來說又算得了甚麼。
9
媽媽到處宣揚炫耀，我考了年紀第三。
家庭聚會上，我成了人人誇讚的對象。
喬宇總是被誇。
他的身高，他的外貌，甚至他新燙的頭型。
他們總是能找出很多誇讚的點。
即使知道我成績優異，他們也只是掠過我，誇讚媽媽好福氣，背地裏暗歎可惜我是個女孩，成績好有甚麼用。
喬宇在旁邊成了我的對照組。
「小宇進步挺大的，考上重本不成問題，楠楠怎麼回事啊，成績下降的這麼厲害。」
媽媽不悅地掃了喬宇一眼，嚇得他身子一抖，親戚們的挖苦更是令他萎靡不振。
他想不通爲甚麼以前對他滿口稱讚的親戚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只因他現在是個女孩。
這段時間他在學校過得很糟糕。原來成績就跟不上，跨了兩個年級，更是甚麼都聽不懂。
他的分數一次比一次差，到期末更是慘不忍睹。
媽媽這段時間對他一直沒甚麼好臉色。
媽媽雖然不喜歡我，但我的成績令她面上有光，每次分數下來，她會難得施捨給我一個笑臉。
喬宇穿進我的身體，成績一落千丈。
連傍身的成績都沒有了，媽媽越來越看不上他。
「花錢讓你讀書有甚麼用，能讀就讀，不能讀就滾回家裏幫忙。」
喬宇身子一顫，半晌沒有說話。
10
正月初八，我家出了件大事。
我爸復工，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死了。
噩耗傳到家裏，沒有過年時的喜慶，愁雲慘霧籠罩着我們。
媽媽每天以淚洗面。
我和爸爸雖然沒甚麼感情，卻還是有些唏噓。
唯有喬宇每天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喫喫，該喝喝。
爸爸一走，家裏主要收入來源沒了，媽媽每天數着手裏的存款唉聲嘆氣。
好在爸爸的賠償款很快下來，數額不小。
舅舅和外婆不知從哪打聽到這筆錢，跑到了我家裏。
外婆和舅舅兩手空空來到我家，一進門就訴苦。
「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和我老婆這幾年一直懷不上，現在打算去做試管。但試管太貴了，一次還不一定成功，不知道要做幾次，家裏實在是沒錢了。」
舅舅眼裏的貪婪一閃而過。
「不是我不想幫你，我現在手裏也沒甚麼錢。」
媽媽有些爲難，前些天她還和我說過，這筆錢留着我上大學和買房娶媳婦用。
聽了這話，外婆原本和藹的笑瞬間斂去。
「你怎麼可能沒錢，你家那死鬼的賠償款不是下來了嗎？」
媽媽沒想到他們早就打聽清楚，有備而來，一時間慌了神。
怯懦地說:「那錢是給小寶上大學，還有娶媳婦用的。」
「你就光想着你家小寶，你弟弟到現在只有個女兒，沒有兒子，要是沒這筆錢做試管，你是想看着張家絕後嗎？」
「我家小寶也是兒子呀！我不爲他考慮怎麼辦？」
外婆似是被問住，過了一會兒才惱羞成怒道:「養你有甚麼用，這麼多年都沒幫過家裏，好不容易有用到你的地方，你還敢拒絕。」
我冷眼旁觀，心裏有些明白爲甚麼媽媽會這樣對我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
媽媽生活在重男輕女的環境下，耳濡目染，成爲和外婆一樣的人。
有的人淋過雨會想給別人撐把傘，媽媽淋了雨，選擇把我的傘也撕掉。
11
「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就該聽你奶奶的把你溺死，要是你弟弟沒有兒子你就是張家的罪人，我看你怎麼有臉下去見你爹。」
媽媽像是被嚇住，白着一張臉，神情有些動搖。
我心下一緊，這錢可不能給，說是借，要是給了肯定拿不回來，我還想繼續上學呢。
「媽，錢不能給，你忘了嗎？錢已經存了定期，要等我上大學以後才能取出來。」
說完，我趕緊給我媽使眼色。
我媽懂了我的意思，連忙附和:「對，錢要等到小寶上大學才能取。」
外婆和舅舅根本不信，吵着要看存摺。
媽媽一個勁地推辭。
突然，外婆眼珠子一轉，指着旁邊看戲的喬宇，盤算道:「楠楠現在也不小了，該是找婆家的時候了。我認識一戶人家，家境不錯，男的有錢，前任剛死沒多久，想討個老婆照顧孩子。」
「我看楠楠就不錯，到時候能要一大筆彩禮，我們對半分。這樣小寶下半輩子就不愁了，你弟弟試管也有着落了。」
「你想想你那點賠償金夠幹嘛的，小寶以後花錢的地方多着呢！那戶人家彩禮能給到100萬。」
外婆用蠱惑的語氣引誘着媽媽。
看着媽媽變幻莫測的神情，心底一寒，我知道她心動了。
「媽，我纔是小寶，我是男的，我不要嫁人。」
喬宇沒想到戰火會波及到他，嚇破了膽。
他又轉向外婆，開口出賣了我們。
「外婆，我媽騙你的，她手裏有錢，她根本就沒有把錢存定期。」
媽媽S人的目光席捲而來，他躲閃着不去看。
「我就說你怎麼可能存這麼快，趕緊把錢交出來吧，別傷了我們一家人的和氣。」
屋內安靜不已，只能聽到屋外行人的嘈雜聲。
外婆笑眯眯地摸着喬宇的頭，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知道這場鬧劇是時候該結束了。
我開口打破沉默:「媽，爸死的時候，我們連辦喪禮的錢都湊不夠，你打電話問他們借錢，他們是怎麼說的，你忘了嗎？」
外婆和舅舅變了臉色，狡辯道:「不是不想借，是真的沒錢。不然怎麼現在還來找你們要。」
我淡淡道:「那是因爲你們知道我媽現在手裏有錢。」
「舅舅，你手上這塊表不便宜吧？好像是個牌子貨。」
「牌子貨我怎麼買得起，這就是個仿貨。」
他尷尬笑笑，邊說邊把卷起的袖子拉下遮住那塊表。
我緊盯着媽媽:「媽，我不僅要考大學，我以後還想考研，需要很多很多錢。」
我在逼她，逼她在自己的母親弟弟和自己的兒子之間做選擇。
她沉默了很久。
最後她打開了房門，把舅舅和外婆「請走」了。
媽媽和孃家徹底決裂。
她對我比原來更好，百依百順。
因爲她心裏清楚，從此以後她能依靠的只有我。
喬宇因爲背叛被毒打一頓，這次媽媽下了死手，她被打得皮開肉綻，高燒好幾天。
自那以後，喬宇像變了一個人，變得唯唯諾諾，膽小如鼠，再也不敢忤逆我們。
12
高考過後，我如願考上了一所211大學。
我媽興奮地大擺筵席，爲我辦升學宴。
辦宴席的錢我媽讓喬宇出，收的禮金全都交到了我手上。
喬宇當年高考落榜，分數只夠上民辦大專。
我媽不願意出那個錢，他只能進廠打工，每月工資的一半都要上交家裏作爲生活費。
喬宇不是沒有反抗過。
但我媽輕飄飄一句給他相看人家，他就嚇得偃旗息鼓。
他現在雖然是個女生，但他肯定不想嫁給一個男人。
畢業後我找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工資可觀，朝九晚五，最重要的是有雙休。
我媽開始給我張羅娶媳婦。
就像喬宇沒有辦法接受嫁一個男人，我也不太能接受娶一個女人。
我一拖再拖，用工作當藉口。
直到這天，我媽打電話讓我回家喫飯。
爲了能有自己的空間，我在離公司不遠處租了一間房子。
想着是有段時間沒有回家了，我答應了她。
這麼多年，我對我媽的感情頗爲複雜。
她對我的好沒得說，但都建立在我是喬宇的基礎上。
可我一直記得，我不是喬宇，我是喬生楠。
喬宇作爲喬生楠的下場，我也看在眼裏。
被剝削，被壓榨，惶惶不可終日。
生楠，生楠。
我生下來就不是被期待的孩子。
喬宇纔是她的寶貝，她的小寶。
13
到了家，沙發上除了我媽，還坐着一箇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女人。
我以爲家裏來了客人，笑着和她們打了招呼。
我媽和那個中年女人笑容古怪，年輕女人則羞紅了臉。
我瞬間明白過來。
想我只是藉口，這明明是一場相親宴。
我心不在焉地喫完這頓飯後就想找藉口溜走。
沒想到我媽張開就問:「小寶，你覺得瑩瑩怎麼樣啊！」
瑩瑩就是那個年輕女人。
我裝傻:「甚麼怎麼樣？」
「就是你相看的怎麼樣，我覺得你們挺合適的，學歷方面，工作方面都很配。」
我媽急了，直接挑破。
瑩瑩垂下了頭，不敢看我，耳垂泛着紅色。
我嘆了口氣:「媽，我不是說了嗎？現在工作最重要，我不想着結婚這件事。」
「結婚也不耽誤你工作，等你們結婚有了孩子，瑩瑩可以在家帶孩子，家裏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沉默不語，還是拒絕的態度。
「早說你兒子沒結婚的心思啊！這不耽誤人時間嗎？」
中年婦女坐不住了，罵罵咧咧地就帶着女兒走了。
我也起身想走，但我媽攔住了我。
「小寶，你現在不小了，和你從小一起玩的小夏，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畢業的時候，我就說要給你相一門親，你說事業爲重，現在都過去幾年了，結婚挑個好日子最快也要一年，生孩子又要一年，你再這麼拖下去，我甚麼時候能抱上孫子啊！」
「媽，我如果不結婚不生孩子呢？」
話音剛落，我媽表情變得驚恐猙獰。
顫聲說道:「小寶，你可不能跟網上那些人學壞，哪有人不要孩子的，你要是不生兒子，喬家的根不就斷了嗎？你讓我怎麼有臉下去見你爸。」
「是不是你姐教壞你的，她一直不結婚把你都帶壞了。」
「我馬上就把她嫁出去，她不安好心，在家白喫白喝還不知足……」
我打斷她:「媽，要是我姐結婚有了孩子，你會高興嗎？還是你只想要孫子，不想要外孫。」
「你生下的孩子纔是喬家的，你姐是要嫁到別人家的，是外姓人。」
「可我姐也姓喬呀！她身上流的也是喬家的血，她的孩子也是。」
「她生的是別人家的孩子，只有你的孩子才姓喬。」
我媽不懂我的意思，還是不停強調。
想到這些年她對我的好，我還是心軟了，想再給她次機會。
「那如果我生的是個女兒呢？」
我媽語氣強硬:「那就再生，總能生出兒子。」
我對她徹底死心。
我冷漠地點點頭:「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最近我要出國一趟，有甚麼事回來再說。」
我徑直出了家門，沒再理會她。
14
我查了最近一趟去泰國的航班，是在下午，立馬和公司請了假，打的直奔機場。
到了泰國，我去了在網上預約過的當地著名的醫院，做了變性手術。
走出醫院，感受到兩腿間少的那二兩肉，整個人瞬間輕鬆。
這麼多年那個玩意可沒少噁心我。
既然媽媽不承認女人的血脈，那我就斷了她所謂的根，讓她的孫子見鬼去吧。
我迫不及待想要飛回去，讓我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胸前兩坨沉甸甸，嫁接的長髮，畫着濃妝遮掩着明顯的男性線條。
不出我所料，我媽看到我的表情果然很精彩，像是打翻了染料，五顏六色。
她衝上來打我，罵我變態。
「媽，不要這麼激動，我只是做回了真實的自己，我還是你的小寶。」
我笑得牙都漏出來了。
「滾，你這個變態，你不是我家小寶。你是甚麼妖怪，快把小寶還給我。」
「小寶，你在和媽開玩笑對不對，媽錯了，媽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你快弄回來。」
她先是咒罵，後又哀求，像個瘋子一樣。
「媽，我給過你機會的，不止一次，可你做了甚麼？」
「你還記得喬宇初二暑假那年，他和你說了甚麼嗎？」
「他穿進了我的身體，成了喬生楠，而我成了他，喬宇。」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這麼多年你都沒懷疑過嗎？爲甚麼我口味變化這麼大，爲甚麼我成績進步這麼大，爲甚麼我不再打遊戲……你真的以爲一個人能有這麼大變化嗎？」
「姐姐也是，成績越來越差，連個本科都沒考上，我好歹性格還僞裝一下，喬宇可是從頭到尾沒變過，原來甚麼樣，在我身體裏照舊甚麼樣。也就這些年被你打得老實點。」
媽媽表情漸漸驚恐，無助地搖頭，像是意識到了甚麼可怕的事情。
「喬宇說的都是真的，我是你的女兒喬生楠呀，現在喬生楠身體裏的那個人纔是你的小寶。」
我微笑着殘忍揭開真相，讓她認清現實。
媽媽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沒想到她這麼脆弱，我撇撇嘴，給她叫了救護車。
醫院病房。
媽媽剛打完點滴醒來就吵着要見喬宇。
我給喬宇打了電話，過了好久他才晃晃悠悠地來到病牀前。
媽媽緊緊盯着他，像從沒看過這個人想把他認清一樣。
喬宇不自在地抖腿，這麼些年，他早被打怕了。
看到我把他身體搞成這樣也只是詫異了一瞬，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媽媽這次醒來像老了十歲一樣，臉上皺紋都多了幾條。
最終她也沒有問喬宇。
但我想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15
這天，一覺醒來，我竟然回到了原來的身體。
連帶着回來的還有我的學歷，工作。
公司同事沒有任何異樣，彷彿從始至終都是我和他們一起工作。
喬宇還是在他的廠裏，不過他的身體還是變性後的身體。
聽說他因此在廠裏受了歧視，被人欺負，還差點丟了工作。
我心裏難得有點愧疚。
不多，就一點。
聽醫院護工說，喬宇回到他的身體後，曾去醫院找過媽媽，他和媽媽哭訴，講述這些年受的苦，他的不易。
說到他如今殘缺的身體時，還揚言要我付出代價。
媽媽臉色始終淡淡，沒有半點回饋。
喬宇不懂，他在媽媽眼裏早已是個廢人。
這麼多年，我才知道，媽媽愛的不是喬宇，愛的只是能生孩子的男性軀殼。
她不在乎身體裏是誰，只關心能不能傳宗接代。
現在的喬宇不能生孩子，不能讓喬家血脈延續，就算是她真正的小寶，她也漠不關心。
我不再關心這兩人的消息，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
16
媽媽視角。
小寶最近變化很大，比以前懂事很多，我欣慰地笑，和老公感嘆小寶長大了。
老公無所謂地點點頭。
倒是楠楠這死丫頭，一天比一天皮，沒點姐姐樣子，當初要是聽媽的話把她送走就好了。
我發現小寶不愛喫那些重油重鹽的東西了，口味變得清淡。
小寶老師叫我去辦公室，我以爲是小寶又闖禍了，沒想到老師竟然誇小寶進步很大。
喜悅的心情快要衝昏我的頭腦，我已經想着中午要做甚麼來獎勵小寶。
楠楠老師也打了電話，不過是壞消息，這丫頭怎麼考這麼差，我看她是不想上了，回家非得打她一頓。
老公死了，賠償金還沒下來。
我連辦喪事的錢都是東拼西湊借的。
小寶很懂事，幫了我很多，不像那個臭丫頭，爹死了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果然還是兒子靠得住。
媽和弟弟想來借賠償金，我怎麼能給，那可是小寶上大學的錢，以後娶妻生子都能用到。
聽了我媽說的那戶人家，我有些心動，這丫頭成績這麼差，上學也沒用，還不如去嫁人，換一筆彩禮，還能給兒子買套房。
臭丫頭爲了不嫁人竟然說自己纔是小寶，還向我媽出賣我。
小寶要考大學，還要上研究生，這筆錢絕不能給他們。
我忍着常年累日積攢下來的對我媽的懼怕，把我媽和我弟弟趕出了我家。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寶考上了市重點，我興奮地一夜沒睡。
臭丫頭的老師說，她的成績再這樣下去很危險，離本科十萬八千里。
唉！我能怎麼辦。
她自己不好好學。
能有學上就不錯了，我當年想上都還上不了。
不過，臭丫頭原來成績還不錯啊，怎麼退步這麼厲害？
我心裏有些疑惑，但後面只想着小寶住校不知道能不能習慣，沒去深思。
小寶考上了211，真爭氣，別人都知道我養了個有出息的兒子，我闊氣地在酒店辦了好幾桌。
這錢就讓丫頭出，我供她讀書那麼些年，沒讀出甚麼名堂，也到了她付出的時候，省得有錢翅膀變硬。
小寶畢業找了工作，也是時候考慮成家了，只是每次都推三阻四。
好吧，那就先讓小寶忙事業，以後能找更好的。
我給丫頭相看了幾戶人家，她也不願意，甚麼德行。
又過了幾年，同齡人都開始抱孫了，領居抱着孫子來炫耀，我嘴上不屑一顧，心裏卻開始急了。
我趕緊找了媒人。
媒人介紹一戶人家，我看那家女孩不錯，邀請他們家上門做客，把兒子也叫了回來。
飯桌上我有心引導他們多說兩句，不斷牽橋搭話，可小寶就是不接茬。
小寶把人家姑娘氣走了，我實在忍無可忍，想問他到底甚麼時候才能結婚生孩子。
他竟然說他不打算結婚生孩子，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肯定是那個臭丫頭這麼大年紀不結婚帶壞了小寶，我明天就把她嫁出去。
17
再次見到小寶，他竟然變性成一個女人。
荒唐！真荒唐！
我的小寶這麼懂事，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他肯定是在騙我，和我開玩笑。
他說他是楠楠，我不信。
我慌了神，這麼荒謬的事怎麼可能。
再說我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他問我真的沒懷疑過嗎？
他彷彿洞察一切的眼睛讓我看清了自己。
性格顛倒，成績顛倒的兩人。
怎麼可能沒懷疑過。
可這種變化對我來說利大於弊，我高興還來不及。
我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楠楠是個兒子就好了。
可她偏偏是個女孩。
如今她爲了報復我，毀了我夢一般的生活。
她把我兒子變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我再也不會有孫子了。
不知道爲甚麼他們又變了回來，喬宇向我訴苦。
可他不能生育，早就成了廢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小寶。
我的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但我知道，我的小寶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