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離吧

御南王大婚，檯面上就鬧出了妻妾爭風的笑話來，賓客們早就開始竊竊私語了。

有期待御南王后院從此雞飛狗跳的；

有八卦御南王愛花魁不愛貴女的；

也有唏噓沈佳音真心錯付的；

……

沈佳音走的時候，聽了一耳朵。

要不是許鶯鶯和秦九思俯貼頭私語的場面過於噁心，她還真想停下來和大家一起嗑瓜子。

前世她爲了全秦九思的臉面，大婚時沒給任何人難堪，任由他帶着許鶯鶯在前恩愛。自己則默默忍下委屈，獨自去了新房。

她撕下自己的臉面，擀薄了給秦九思作那荒唐行事的遮羞布！

換來啥啦？

換來秦九思新婚夜就讓她守空房，讓她成全府笑話；

換來滿京都只知御南王有個許側妃，不知還有御南王正妃。

呸！

真是蠢到姥姥家了。

既然她沒臉，那別人的臉面當然也是廁紙啦！

從今往後，天下人想喫御南王府的甚麼瓜，她就親自切！

她輕車熟路的朝着最偏僻的一個院子走去，一旁的喜娘瞪大了雙眼，王妃似乎不是頭一次來王府了。

喜房佈置與前世一般無二。

而沈佳音卻再沒有那時的喜悅心情了。

看着窗前龍鳳紅燭，她的臉更是沉了下去。

“把那對蠟燭滅了，丟出去！”沈佳音面無表情道。

喜娘都愣住了：“這……這樣不吉利的呀。”

沈佳音冷笑：“紅燭裏面摻麝香就吉利了？這是想要誰斷子絕孫？”

前世她一直遲遲不能有孕，並因此受盡指摘。

後來因緣際會跟着老師學醫，才知道不能有孕根本不是她的問題，而是這個小院兒裏照明用的紅燭全都摻了麝香！

她常年住在此地，久而久之就傷了身體，以至於後來真的懷上燦兒時……

想到這，沈佳音眼底就沁出一片猩紅。

她的燦兒，她十月懷胎九死一生才誕下的燦兒，被許鶯鶯那個賤人活活凍死在雪地，還要被污衊成是她偷情得來的野種！

而秦九思呢？

他就在旁邊看着縱着護着許鶯鶯。

“等等，都留着吧，回頭都給王爺送去。”沈佳音忽然改了主意。

秦九思這種狗東西，跟“不孕不育卻兒孫滿堂”真是太配了！

喜娘臉都白了，她還沒消化完“紅燭裏面摻麝香”這種炸裂的消息，新王妃卻忽然又說要把這種能斷子絕孫的蠟燭，給王爺送去？

喜娘懷疑自己剛剛喝的喜酒是假酒，否則怎麼大喜的日子裏，反而發起噩夢來了呢？

這裏真的是喜房嗎？

今天真的是御南王娶親嗎？

真的不是甚麼索命現場，仇人約架嗎？

“沈佳音，你到底又在發甚麼瘋？”

秦九思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聽見她要把新房裏的蠟燭都吹滅了打包給他送去。

簡直又一次莫名其妙！

沈佳音沒想到他竟然會過來，一時間都愣住了——畢竟，這是前世未發生過的事，她一下沒反應過來。

“我不太喜歡紅燭裏的麝香味。想到這新房是你們御南王府佈置的，便猜喜歡麝香的應該是王爺，所以就命人打包了給您送去。”

秦九思敏銳抓到了她話中的關鍵。

“麝香？青梧，給本王查！到底怎麼回事！”

沈佳音白眼都翻天上去了，小聲嘀咕：“裝得就跟真的似的。”

“你說甚麼？”秦九思冷厲的視線瞬間颳了過來。

換了以前，他一用這種語氣說話，沈佳音必要撲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他解釋清楚，求他原諒自己。

可現在嘛……

沈佳音眼波微動：“抬妓子辱我，點麝香蠟害我，這都罷了。要是您再年紀輕輕地說聾就聾，我可不依！我堂堂相府嫡女，嫁個聾子像甚麼話？”

此言一出，四下俱靜。

翠微震驚又害怕，扯了扯她衣角：“小姐……”

饒是沈佳音再委屈，可畢竟入了御南王府的門，像這樣撕破臉，絕無好處。

喜娘也慌忙上前：“新娘子誤會王爺了……”

沉下臉來的秦九思，耐心徹底耗盡：“都滾出去！”

翠微撲通跪倒：“請王爺恕罪。我家小姐今日心裏委屈，回來後便多喝了幾杯，還請您莫把醉話放在心上。”

“滾！”

眼看秦九思的侍衛要拖人，沈佳音先一步拽起了翠微，柔聲道：“先出去吧，乖！”

秦九思見她竟用如此的溫柔態度去對待一個丫鬟，也不肯正眼瞧自己一眼，莫名感到窩火。

門一關，四下裏都靜下來。

沈佳音卻泰然自若地去桌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對秦九思，連眼神都欠奉。

秦九思周身的氣壓低得可怕，彷彿連空氣都凝滯了。

他眸色沉沉地盯着那個把人惹毛了卻還怡然自得的小女人，咬牙切齒道：“沈佳音……”

沈佳音“嗒”地放下茶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從前都王爺聽我喋喋不休，想來讓王爺與我說些甚麼，也怪爲難的。不如，今日依然由我先說吧。”

秦九思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氣急反笑：“好，你說。”

“咱們，和離吧！”

小女人嫁衣如火，笑靨如花，可眼神卻一片清冷澄澈，不見絲毫從前的熱情與依戀。

秦九思只覺得被人兜頭潑了盆冷水，心火卻如被潑了滾油，噌一聲竄起三丈高，幾乎燒燬理智！

他怒不可遏地鉗住沈佳音的下巴，直接把人提了起來。

“沈佳音，本王是你想嫁就嫁，想和離就和離的玩物嗎？”

“和離？你做夢！”

“本王這輩子只有喪偶，沒有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