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露餡

“小師妹！”

“千音！”

“小師叔！”

萬宗門衆人齊聲高喊，卻再也留不住那個曾經孤高獨立卻心懷天下蒼生的千音仙尊。

水鏡後，楚越臉上血色全無，他瞳仁猩紅，向水鏡中衝去。

腦海中那扇封印的大門，露出了裂縫。

劇烈的鈍痛襲來，楚越靈力不穩，水鏡破滅，他沒能穿過去。

他捂住頭，衣袍烈烈作響。

他好像失去了最爲重要的東西，是甚麼呢？爲甚麼就是想不起來？

一旁的譚冰兒見狀，立即變了臉色，伸手想去扶他，楚越避開她的手，阻止她的靠近。

這是她在他身上下了情蠱之後，他第一次對她露出不耐煩的態度。

譚冰兒開始有些擔心，但是想想情蠱可沒那麼容易解，隨即冷靜下來。

譚冰兒藉由身體不適，在婢女的攙扶下，緩慢的走回了房。

楚越獨自一人站在荷花池邊，一動不動。

一隻呆萌的小鳥悄悄的落在他的肩頭，盯着他額間的印記看了許久，嘰嘰喳喳的竟開口唱起了歌謠。

熟悉的江南民間小調，熟悉的吳儂軟語，被它學得活靈活現，彷彿把他帶回了十幾年前。

那個人，也是這般溫柔的唱着歌兒哄他。

有甚麼東西好像裂開了，那些不一樣的記憶，如潮水一般不斷的湧來，楚越抱着頭痛苦的後退了好幾步，撞上了荷花池邊的柳樹才穩住了身形。

“那是甚麼？”

楚越瞳孔驟縮，他看到了千音，那個他最厭惡的女人，斬萬魔，破迷陣，歷盡千辛來到他面前。

“不可能，救我的明明是冰兒，爲甚麼，爲甚麼會這樣？”

有東西在楚越心中不停的拉扯，腦海裏有個聲音不斷的重複着，不要相信那個惡毒的女人，那些記憶都是假的。

救他的是譚冰兒，是她捨棄了修爲，從此病魔纏身，可是，爲甚麼強大如千音，會需要混元珠來修復靈核？

冰兒說，千音是走火入魔才造成的經脈逆流，真的是這樣嗎？

楚越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頭痛欲裂。

那個女人死了，他應該感到高興纔對，然而，他的心卻彷彿失了一塊，空落落的。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最喜歡跟在那人身邊，看着她，陪着她，就會很幸福。

好像，他爲討她歡心，送了她一隻鷯哥，她嘴上說着不喜歡，但是舒展的眉眼，每時每刻都出賣了她。

好像，每一年山下的慶典，只要他想去，不喜熱鬧的她，還是會硬着頭皮被他拉着一起下山遊玩。

好像……

好像……

他們之間還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小祕密，他承諾過她，將來會娶她，他怎麼能忘記，轉眼就愛上了別的女人？

靜坐調息片刻，楚越渾身散發着濃濃的S意，屏退了所有人，一步一步朝譚冰兒休息的院落走去。

這個院子每一處都盡顯奢華風格，亭臺水榭，雕龍畫鳳，就連花園裏種的都是象徵着富貴的牡丹，一株株爭先鬥豔，剛開始楚越覺得沒甚麼問題，看多了，他心裏會覺得煩躁難耐，很想要遠離。

明明他不喜這樣的風格，爲甚麼他會去容忍？

譚冰兒到底是怎麼入他眼的？

一個個問題接踵而至，楚越眼神越來越冷。

另一邊，譚冰兒來來回回的在房間裏踱着步，咬着指甲皺眉思索。

她知道情蠱沒那麼容易解除，可是隻要想起楚越通紅的雙眼死死的凝視着她的表情，譚冰兒便心下難安。

“千音已除，乾脆回魔境向魔君稟報。”

爲自己尋了一個藉口，譚冰兒轉身去收拾細軟，她沒想到楚越會來得如此的快，大門被無情踹開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都跟着一起顫了。

她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擠出一抹笑顏回頭看向氣勢凌厲的人，藏在衣袍下的手緊了緊。

“夫君？”

譚冰兒試探性的喊了一聲，果然看到楚越臉上的表情僵住，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危險，她連忙改口，道：“楚公子，你沒事吧？”

她走上前想要拉住楚越的手，被他不着痕跡的躲開。

他冷冷的盯着她，似是漫不經心的問着，“冰兒，本座心情煩躁，想聽你當初爲我唱的那首歌謠。”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他們之間的事情譚冰兒探聽得差不多，但是具體千音給楚越唱了甚麼歌謠，她是不知道的。

“我嗓子不是很舒服。”她強裝鎮定的說道。

楚越居高臨下的睥睨着譚冰兒，她並不敢抬頭與他對視，眼神閃爍，這是在心虛，她的模樣沒逃過他的眼，楚越勾了勾脣角，神情變得陰鷙可怖。

心臟彷彿被一隻手緊緊的握住，疼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