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下舞女

堂堂丞相之子皇帝的外甥，中郎將顧無軒，居然對自己的表弟媳下手。

當衆人撞見這樁醜事，顧無軒又說了甚麼，才讓一介女子無冤可訴，於皇帝面前枉死？

這件事被暗暗壓下，若不是她偷聽到慕容緩在靈堂裏的話，根本不知道自家夫人是怎麼沒的，也不知道顧家那位尊貴的公子，是多麼qin獸不如。

可惜上一世她找顧無軒報仇時失了手，還丟了命，白白讓他多活了這麼久，既然上天都給她一次機會，那她定會讓顧無軒血債血償！

鳳棲樓。

位於皇城裏最爲繁華的絡子巷，其樓中有千金佳餚，珍貴小寵，還有整個越國最爲出色的藝伎。其中最爲出名的，便是蘇梨杏和林荷廂這兩位京城雙驕。

蘇梨杏擅樂，清冷高雅氣質如華，縱然一直不露全貌，但仍得世人青睞；林荷廂擅舞，風姿旖旎無雙，媚而不俗。

蘇月帶着阿碧將將踏進樓中內院，林荷廂的聲音就遠遠傳來。

“蘇妹妹這番出門採購胭脂水粉，可真是仔細，日頭都晚了，這纔回來。”

蘇月身體的原主和林荷廂不和，本就甚少搭理她，因而蘇月也懶得和林荷廂客套，帶着阿碧就要回去。

卻見一道白綾拂來，月色下一女子輕輕一躍，竟踏上了那半臂長的白綾，一襲玉白衣裙迎風飄揚，女子舞步輾轉，很快便到了眼前。

蘇月沒有躲開。

恍惚間，她想起了那個也喜白衣的慕容夫人，夫人的風姿，是她這兩世見過的人裏，獨一份的。任憑她人再怎麼白衣勝雪溫婉賢淑，在蘇月眼裏，都不及夫人半分。

林荷廂飄飄然落在蘇月身前，一雙丹鳳眼滴溜溜地瞧着她：“蘇妹妹覺得我這般舞步如何？可會讓那英勇無雙的顧將軍瞧上？”

蘇月退後一步，抿脣無言。

“怪我怪我，沒有派人通知蘇妹妹，等會顧將軍和聶公子就該到了吧。這大司馬家的聶公子最是愛聽妹妹的曲兒，所以姐姐也就只能在顧將軍面前賣弄一二了，妹妹定不會介意的吧？”

蘇月極不想搭理林荷廂，可見對方一副勢必要個答案的模樣，蘇月只好滿足她。

“姐姐說笑了，妹妹又不會綁人，如何能管姐姐在誰面前跳舞呢？”

說完，不管林荷廂嘴角僵住的笑，繞着走開了。

待蘇月沒了影，林荷廂的婢女才悄悄說道：“姑娘，一切就緒。”

林荷廂抬起手對着月亮看了看，淡淡道：“好，就讓她這抹冰清玉潔的月光，折在今晚。”

從抄手遊廊一路走回杏花苑，不遠的距離，蘇月卻想了很多。

上一世她融匯百家之長，精通武學，是組織裏一等一的殺手。這樣厲害的她，都折在顧無軒手中，那這一世呢？

她這具身體雖然也有些許武功的底子，但實力比起上一世，差的簡直不是一星半點。

顧無軒要來鳳棲樓，要是現在的她要是直接找顧無軒報仇，大概只有白白送死的份。

可荊覓萱的血仇，只有她去報。

當年荊覓萱和慕容緩進宮赴宴，她因事被留在府裏，因而不知事情真相。只知在她等了許久都不見兩人回來後，有皇家親兵闖進荊覓萱的房間，搜了一些東西出去。

她認得的，就是荊覓萱藏在梳妝檯裏的一個小方盒，裏面裝着的，正是荊覓萱用來抒發愁思所作的詩。

但大多沒有不妥，除了……一塊殘布，和一根男子用的髮帶……

那確確實實是顧無軒所用之物，荊覓萱還是侯府小姐的時候偶遇顧無軒，得他所救，便芳心暗許了，可惜嫁給了慕容緩。

荊覓萱偷偷藏了顧無軒用來給她包紮傷口的殘布和髮帶，一直以來都藏得很隱祕，不知爲何這下竟被發現了，許是這般害了荊覓萱，更坐實了她不守婦道的罪名。

蘇月這一憶過往，又很是感傷了，若荊覓萱沒有遇到過顧無軒，會不會就不會被害了這一生？

可惜往事不可重來。

這一世，她必須準備周全，才能手刃仇人。

“姑娘？”

蘇月回眸，看着阿碧。

“聶公子就快要到了，蓮心姑姑請您現在過去。”

“顧將軍呢？”

阿碧搖搖頭：“將軍託人傳話，臨時有事便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