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苦後甜

一路跑出了酒店，髮絲已經凌亂。

但我的心更加亂的不成型。

好在仍然趕上了最後一趟夜班公交車。

坐在座位上，我的心仍然跳個不停。

腦子裏全是剛剛江之洋那攝人的目光。

彷彿下一秒他真的就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想到他滿是恨意的眼神，我的眼淚再次決堤而下。

也對，面對一個騙了他感情的人，他又怎麼會諒解呢。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竟然被女友出了軌，是誰也不會原諒的吧。

思及此，我的眼淚流的更洶湧。

酒店離我住的地方只有五站路，每天最晚的公交車是十一點鐘。

一般我九十點的樣子就可以回家。

即便加班，也能趕上最後一趟車。

坐公交能剩下很多路費，這也是爲甚麼我會選擇這家酒店工作的原因。

我住的是老式小區，這是我爸去世那一年，我租下來的，雖然建築很老了，很多東西都陳舊了，但是租金便宜。

而我在這裏一住就是五年。

一進門，便看到我媽正坐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動靜，她第一時間回過頭來，看到我，柔聲道，“飯菜熱在鍋裏了，餓了吧。我等了你好久，又怕打擾你工作，所以只能把飯菜反反覆覆去熱，想着你一回來就可以喫上一點熱飯。”

我愣了愣，心裏有些不好受，我媽自從五年前中風以後，身體便大不如從前，我還讓她擔心。努力壓抑住酸澀，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解釋道，“今天酒店有領導來視察，所以晚了一些。姜姜呢？我這麼晚沒回來，他沒有鬧你吧？”

聞言，我媽搖了搖頭，提起姜姜，眼裏帶了一絲笑意，“他很懂事，說你答應他週末帶他去遊樂場玩，所以你這麼晚沒回來，就不跟你計較了。”

“那就好。”我欣慰的笑了笑。

想起那個小人兒，目光也不由柔和了幾分，想要溜進房間去看看他的睡顏。

在轉身之際，突然聽到我媽開口道，“思微啊，我覺得你一個人帶着孩子，還要養活我實在是太辛苦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再找一個？也幫你減輕一下負擔。”

“媽，我現在真的挺好的，您不要勸我了。而且您和姜姜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我對於現在也很滿足。”我的聲音跟着有幾分疲倦。

這個話題是我們母女之間的話題終結，只要一說到這件事，我就會拒絕，而我媽就會生氣。

果然，她不悅的皺起眉，“你是不是還想着姜姜的父親？他要是有點責任心怎麼會拋下你們母子這麼久？當年你爸去世，我中風，你還在讀大學，這麼難的時候，他又去哪裏了？”

說完，她聲音跟着激動起來，“思微啊，不是我說，當初我就不贊成你生下這個孩子，要不然，你哪有現在這麼累。虧你現在還想着他，指不定人家已經如花美眷在懷，哪裏還記得你。”

“媽！”我也跟着不耐起來。

“我再強調一次，姜姜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並不後悔生下他。還有，我們分手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孩子的存在，所以您不要揪着這件事不放。”

“那你打算就這樣一個人過下去？以後我死了呢？姜姜還這麼小，別人問他爸爸是誰，他都回答不了，這樣你也覺得你是對的？”

“那你要我怎麼辦？”

“要麼相親，要麼去找他。總之，姜姜不能沒有父親，你可以做自己的決定，但你不能剝奪他需要父親的權利。”

我媽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強硬。

也準確的戳中了我的軟肋。

是軟肋也是事實。

許久，我終於做出妥協，“好，我答應您去相親，行了嗎？”

下一秒，我媽表情一鬆。

目光忽然柔和了幾分，她看着我，眼眶微微紅了，“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思微，媽心疼你啊，若是你爸還在，看到你這麼辛苦的樣子，心裏該多難受。”

聞言，我的眼睛也跟着泛了酸，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您說甚麼呢。我一點也不辛苦真的，您不是說年輕的時候多喫些苦，老了就甜了麼，我現在不就是先苦後甜？”

被我這麼一說，我媽神情終於緩和了幾分。

這個話題也由此結束。

是夜。

我媽已經睡下了。

可我卻遲遲沒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