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跪着撿錢的滋味

　　窗外下起了大雨，除了雷電的轟鳴聲，臥室裏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季南舒虛脫一般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眼睛已沒了焦距。

　　當年，陸淮之離開，不久後，父親投資垮臺負債累累，絕望下從大樓一躍而下

　　母親被嚇到，中風住院，兩年來的醫藥費將她壓垮得渾身只剩下一腔尊嚴。

　　如今爲了籌夠醫藥費，她將自己賣掉嫁人，尊嚴也沒了。

　　當年那個連家都沒有的窮小子，如今成了商界精英，身價過億的總裁，而她，卻從天之驕女淪落成出賣自己的賤賣者。

　　造物弄人，沒想到一切都轉換過來了。

　　夜靜得滲人，陸淮之瞥了一眼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女人，毫不眷戀準備離開。

　　“淮之……”

　　一道虛弱聲音傳來，陸淮之頓住腳步，“季南舒，你還想做甚麼？”

　　季南舒艱難爬起來，細腕顫抖抬起：“說好的五百萬，你還沒給我……”

　　她羞恥不堪，對上男人視線，強迫自己開口。

　　當時結婚前，介紹人說過，對方願意給她五百萬，作爲報酬。

　　一句話，陸淮之表情由難以置信轉變爲勃然大怒。

　　錢！

　　又是錢！

　　“季南舒，你眼裏是不是隻有錢！”

　　封存已久的恥辱記憶，被猛烈撕開。

　　他咬着牙，自問自答：“呵，我不該對你有甚麼期盼，你當年不就是因爲我窮而跟我分手，用錢來侮辱我，是你的慣用手段不是嗎！”

　　季南舒猛然抬頭，臉色蒼白，她沒有侮辱他，可，確實也傷到了他，“對不起……”

　　“你的人一文不值，你的道歉更是！”

　　陸淮之心裏失望，或者憤怒更甚，他一把揮落了放在桌上的紙袋子。

　　紙袋中是早已準備好的現金，洋洋灑灑飄落了一地。

　　“一百萬，想要是嗎？”

　　陸淮之居高臨下看着牀上的女人，沒有絲毫感情的話語落下，“想要那就跪下來撿！”

　　季南舒臉上血色瞬間褪去，而陸淮之，眼底則閃過一抹恨意。

　　“你知道嗎？我也曾被人這麼對待過，當年你父親逼迫我離開你，也是這麼撒了一地的錢……”他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臉，嘲諷地問道：“你猜我後來有沒有撿？”

　　季南舒倏地抬頭，父親這麼羞辱過陸淮之！

　　他這麼要自尊的一個人！

　　她想不出如此驕傲的他經歷這種事該有多屈辱！

　　季南舒瘋狂搖頭，淚幾欲落下，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啊！

　　“搖頭甚麼意思，不想要？不要我讓人來掃掉！”

　　“不！”季南舒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要！我要，我撿！”

　　母親的命，和自己的尊嚴，季南舒到底還是選了前者。尊嚴在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況且她早已沒有尊嚴這種東西了。

　　這些錢於她而言，每一張都是母親命的延續，她強忍着劇痛的心臟和不適的身子，跪在地上，撿得認真仔細，又小心翼翼。

　　這份慎重，在陸淮之眼裏，只覺得刺眼！

　　他蹲下身，陰鷙的眸低像是藏着狂風驟雨，大手扣住她的下巴，沉聲低吼：“怎麼樣？跪着撿錢的滋味如何？”

　　他抓着她的頭髮，將她扯近自己，在她耳邊低聲啞氣地警告：“我經歷過的，我會讓你十倍百倍地感受我曾經的感受！”

　　一張紙幣飄到他腳邊，季南舒剛要伸手去撿，卻被他抬腳踩住碾了幾下。

　　待他鬆開，她指尖顫抖地撿起，緊緊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