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送你歸西!
嚴華寺位於京郊十里處,皇家園林旁。
因皇家祭祀祈福都在此處,故而周圍少有人至。
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既適合在此清修,也適合……S人。
彎月如勾,秋夜生霜。
佛堂內燭火昏暗,藉着慘淡的月光,依稀可見室內佈置。
角落放着一個香龕,內中煙霧升騰,嫋嫋散開,發出幽暗的香氣。
牀上躺着一個人。
男人和衣而臥,睡得沉靜。
蕭、景、辰。
趙凰歌眯了眯眼,怒火與恨意疊加,讓她的指甲深入肉中。
前世她與他鬥了十年,到底沒有下過死手。只因她覺得,縱然對方與她政見不合,到底是一心爲了北越。
畢竟,他身爲國師,想要保皇帝,除了自己這個“干政”的大長公主,原也是在情理之中。
誰知她死後魂魄不散,親眼見了北越山河是如何的接連淪陷,朝中的忠臣良將是如何一個個成爲了北越皇極殿裏的牌位,更見了他與那西楚之人互通密信,才知道——
這哪兒是北越的國師,分明就是竊國賊!
趙杞年是個蠢貨不假,可若是沒有蕭景辰裏通外敵,賣了北越,北越哪會在短短几年便接連被西楚攻城略地,在她魂魄消亡時,已然沒了大半河山?
哪怕只有幾個片段,卻並不妨礙趙凰歌串聯起了整個事實。
怪不得前世裏,分明皇兄已然命人封了口,她禍國的傳言卻依舊甚囂塵上的散播了出去。皇室堵不住悠悠衆口,皇兄死後,她掌權十年依舊因那個預言而被人非議。
他處心積慮的除掉了自己,只剩下趙杞年那個沒腦子的蠢貨,挑撥之下,自然君臣失和,國家分崩離析。
好一個算無遺策的國師大人。
可惜蒼天憐憫,讓她重活一世,親眷下屬她要保,白眼狼她也要收拾。
至於眼前這位禍亂朝綱的國師——
今夜,她便頭一個送他下地獄!
牀上人睡得沉靜,絲毫不知危機來臨。
趙凰歌袖中匕首出鞘,確認房中人中了迷香不會醒來,方纔悄然將門閂挑開。
吧嗒。
有女子豹子一般掠至牀邊,卻驟然後脊一涼。
牀上無人。
匕首泛着凌冽的光,映射出她身後的一雙眼。
而原本該在牀上睡着的男人,此時正站在她的身後,微涼的手擒着她的後頸。
男人聲音沉靜,聲音如珠玉碰撞:“施主深夜前來,意欲何爲?”
趙凰歌心下一沉,沒想到她調配的迷香竟然失效。
她眯眼錯身,避開他的手,回頭時匕首襲向了他的要害:“送你歸西!”
她匕首襲來之時,蕭景辰已然往後撤步,抄起一旁的茶壺抵擋。
茶壺的木柄被匕首削斷,茶壺落地時,茶水潑灑開來,趙凰歌不退反進,藉着幽暗的月色,再次朝着蕭景辰刺去。
可越打,她的心便越往下墜。
前世她試探過十餘次,分明確認了蕭景辰不會功夫。
可今夜才發現,他非但會武功,且還與自己不相伯仲!
蕭景辰……
這人當真陰險狡詐!
趙凰歌知道自己失策了,可眼下她無退路,唯有刀刀致命,強下手S了他纔是正道。
誰知她不過一個晃神兒,便被他拿住了機會。
男人身法詭異,躲開她匕首的同時,已然到了她的身後。
下一刻,她便被扭住了胳膊,而後頸也被死死摁住。
匕首落地,被男人踩在了腳下:“說,誰派你來的?”
男人聲音清冷,如崑山玉碎,趙凰歌聽到耳中,卻只覺憎惡異常。
她咬牙試圖掙脫蕭景辰,卻發現對方力道極大,她被牢牢禁錮不得動彈,一顆心也越發的沉了下去。
今夜她失了策,原以爲蕭景辰手無縛雞之力,誰知對方竟是與她不相上下的高手。
如今暗S不成,反落到他的手中,若不能及時脫身,可就糟糕了。
趙凰歌心念微動,掙扎不脫,便也不再做無謂的抵抗,只是偏頭勾了一抹詭異的笑,反問道:“我是誰派來的,國師難道不清楚麼?”
她處於下風,卻並非全然沒有機會,趙凰歌垂眸,掐算着從他嘴裏套話的概率。
如今她唯一慶幸的,便是自己當時爲了以防萬一,特意戴了精巧的人皮面具,現下這張臉,只要蕭景辰不貼到她的耳後去摸,必然看不出端倪。
否則,她纔是半點機會都沒了。
蕭景辰卻並不上當,聽得她這話,神情未變,淡漠道:“不想與貧僧說,有的是人盤問你。來人——”
門外並無人應聲。
趙凰歌輕笑一聲,道:“國師該知道,我們既然敢出手,便會留後手,門外可沒人。”
她這話半真半假,御林軍守衛時間是固定的,她今夜配的藥不少,爲了S一個蕭景辰,她將這一輪當值的御林軍都暫且送去見了周公。
待他們醒來時,她這邊原該了結一切的。
誰知事情出了紕漏,如今成了待宰羔羊的是自己。
不過,未到最後,焉知羔羊能不能絕地反擊呢?
蕭景辰的神情終於變了變,他手上力道加重,將她雙手反剪在身後,牢牢地摁在牆上,沉聲道:“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趙凰歌瞧不見他的神情,卻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出氣息不穩來。
與他共事多年,趙凰歌自認對於蕭景辰也算了解幾分。所以……
她這是賭對了。
蕭景辰果然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過陰魂不散這詞兒,聽着可不像是形容他的利益共同體的。趙凰歌笑容加深幾分,道:“那國師便該知道,我們要的是甚麼,您可考慮好了?”
“貧僧素來不喜S生,可施主若執意要入黃泉,貧僧便只有送你一程了。”他話中帶着S意,讓趙凰歌心頭一沉,心中的謎團也越發多了幾分。
但眼下她來不及思考這些,只努力的偏頭,聲音裏也帶出幾分嫵媚來:“黃泉可無國師這樣的絕色,妾身怎捨得棄你獨入地獄?”
縱然前世裏她對他的瞭解並非全然爲真,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厭惡女色。
室內昏暗,唯她眸中笑意可見,帶着點點的媚色與劇毒,像是午夜出沒的美人蛇。
蕭景辰下意識偏頭躲過她的靠近,可趙凰歌等的就是這一刻。
下一瞬,女子尖銳的指甲深入他的肉中,借轉身的動作膝蓋提起,直直的朝着他的要害襲去!
蕭景辰不妨,疼的弓起身,卻並未鬆開她,而是在彎腰的同時,再次將她摁到了牆邊:“滿口胡言,奸詐至極!”
他疼的聲音都變了調,趙凰歌不想他到了這地步都沒鬆開自己,心中又氣又警惕,聲音裏卻越發添了幾分媚色:“妾身是奸詐——可國師靠我這麼近做甚麼?您身爲一個出家人,該知色乃大忌諱。與我一個女流之輩如此親近,莫不是身在佛門,心在紅塵?”
說這話的時候,趙凰歌的胳膊肘用力往後抵了抵,可她力道不大,這一肘不但沒能打疼人,反而添了些撩撥的意味。
她向後貼的極近,蕭景辰甚至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她的後背貼着自己心口的佛珠。
還有她身上的香氣。
如夜間芙蕖綻放,倒不似她聲音裏那般粘膩。
見蕭景辰不上當,趙凰歌咬了咬牙,索性偏頭看他,目光如鉤子一般:“還是說,國師的修的佛,原就是歡、喜?”
她屢次三番在老虎頭上動土,引得定力如蕭景辰,也生了幾分薄怒:“佛門清淨,豈容你污衊?!”
他說這話時,因着厭惡,轄制她的力道也不自覺的鬆了些許。
他原是想換個不那麼曖昧的姿勢鉗制對方,然而——
趙凰歌等的便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