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她與她的生日
攻略時遇的第六年， 因爲一個年輕女孩的出現， 讓時遇變了心。
最終我任務失敗，被系統抹除七情六慾， 連同肚子裏的孩子也無法出生。
從那之後，我再無喜怒哀樂。
時遇卻不能接受，他卑微的乞求，「念念，你笑一笑，你鬧一鬧，好不好？」
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輕輕搖搖頭， 「時先生，你怎麼了？」
1
時遇最近有些不對勁。
手機屏保從我們兩人的合照換成了動漫番劇的海報。
微信背景也從我們牽手的照片換成了一個動漫玩偶。
而這個動漫，我從來沒有看過，倒是小姑娘愛看的類型。
於是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我在他喫早飯的時候試探道。
「時遇，我們甚麼時候結婚啊。」
「再說吧......」他輕飄飄地掃過一句。
「甚麼叫再說吧？
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考慮過這件事？」
他滑動手機的手指停下，眉頭微蹙，像是觸碰到他的逆鱗一樣。
末了他熄了屏幕，長呼一口氣，滿是不耐煩地說，
「蘇念，你現在的生活裏是隻有結婚這件事嗎？」
時遇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盛湯的手愣在了空中。
氣氛陷入了尷尬，我的眼角委屈出了淚花。
和他在一起六年，體諒他工作辛苦照顧了他六年，就換來這樣的一句責罵。
意識到說錯話的時遇，態度立馬軟了下來，
「念念，現在公司很忙，再等等......」
再等等......我已經等了一年又一年。
遲遲等不來一個結果。
年初，是他親口向我承諾，今年會娶我回家的。
而現在，離今年結束不到一個月了。
我有一種預感，再等下去，陪伴了六年的男人就不屬於我了。
「時遇，你答應過我的，今年......」
「是，我是答應過。但晚一點又能怎樣？
你就這麼着急嫁給我嗎？」
我的眸子裏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與失望。
是的，我着急，因爲我想留在這個世界和他一起到老。
他不知道的是，我是個任務攻略者。
如果今年結束時時遇還不和我求婚，我的任務就會失敗，系統將會剝除我的情感，讓我成爲活死人。
2
僵持的過程中，時遇的手機亮了。
有人給他發了好幾條微信。
是林佩佩，他最近新招的助理。
我見過她，很年輕的女孩，眉眼間還有幾分與我年輕時相似。
但她身上有我現在沒有的鮮活與張揚。
時遇看了一眼手機後，就說公司有事要走了。
臨走前，他察覺到我的不悅與落寞。
無奈地蹲了下來，拂掉了我的淚珠。
接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條手鍊。
「生日快樂，念念，月底是你的生日，提前買給你的。」
他貼心地將手鍊繫到我的手上，我注意到，這不是我喜歡的品牌和款式，像是年輕女孩會喜歡的樣式。
「乖，剛剛是我態度不好。
結婚的事情，等我公司平穩過渡了再談好不好？」
他抬起頭想起身吻我，我倔強地轉過了臉。
他愣住了，良久摸摸我的臉，轉身離開了。
偌大的屋子裏只有我一人，清冷得可怕。
我無意間瞥見他的文件還落在桌上，鼻頭一酸，六年的攻略時光，讓我對時遇的好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
我緊跟着就趕去公司送文件，沒承想看到令我啞然的一幕。
辦公室裏，林佩佩正在和他一起喫早飯。
兩個人親密無間，林佩佩甚至還將自己的勺子放到了時遇的碗中，兩人正在喝一碗胡辣湯。
林佩佩還貼心地將他嘴邊的殘渣擦掉，笑意滿滿，親密無間。
我聽見時遇親口說，「還是在你這裏放鬆，在家裏蘇念老是找麻煩。」
我的心咕咚一聲如墜冰窖。
原來他竟是這樣想的。
我搖搖頭苦笑準備離開，關門時無意間弄出了聲響。
時遇看到我來後立刻和林佩佩拉開了距離，並示意她退下。
林佩佩瞟了我一眼，識趣地示弱離開。
我能感覺到，這個女孩的心思。
時遇接過我手中的文件，在瞥到我凍得通紅的手後，不由得舒展了眉目，握住我的手。
「冷不冷？大冬天的文件落了讓司機送過來就好了。」
他又朝我的手哈了一口氣，不斷地搓着熱氣，彷彿剛剛他與林佩佩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好看的眉眼俯視着我，影影綽綽的溫柔，讓我一時分不清他哪句話是真的。
末了，我下定了決心，我想看看時遇到底如何取捨。
於是我哀求道，
「可不可以，辭退林佩佩？」
3
「爲甚麼？」
「不爲甚麼，我不喜歡她…」
時遇抽出手，語氣不再溫柔。
「念念，林佩佩她是我的助理，她工作上沒有犯錯，我沒有理由這麼辭退她。」
他見我低頭不言語，又說，
「念念，你不覺得她很像年輕時的你嗎？」
他兀自地回想起來了甚麼似的，目光溫柔，補充道，
「她和你那時一樣，朝氣蓬勃有活力。」
像我？
不要用這種話來噁心我，我可從來沒有勾搭過別人的男朋友。
「所以，你喜歡她？」
「說甚麼呢，我只是覺得她一個小姑娘，不容易…
念念，找工作的艱辛你忘了，何必要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
他從後抱住我，雙手環在我身前，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後，
「你放心，我只愛你一個人。
我和她，絕對沒有甚麼。」
他的語氣堅定繾綣，我忽然想起很多以前溫存的瞬間。
末了我閉上眼睛，在撕開血淋淋的現實前，時遇是不會承認這一切的。
他只會一邊哄着我一邊去找他的小情人。
我離開公司上了保姆車，看到了正在樓下買咖啡的林佩佩。
一件紅色妮子大衣配上波浪的小卷發，整個人像是一團火焰，雀躍在這肅穆的冬季。
年輕，真好。
突然她似乎是看到了坐在車上的我，過來敲了敲車窗。
「喏，蘇小姐，給你一杯。」
我看到她手上的文身，一個字母S。
注意到我停留的眼神，她主動開口解釋，
「這是我男朋友的姓。」
男朋友，我想起來，時遇的姓開頭也是S。
我們的男朋友，會是一個人嗎。
「這個月月底是我生日，我的男朋友會陪我一起過。
聽說月底也是蘇小姐的生日，時總會和你一起過嗎？」
她俏皮地朝我眨眨眼，眼裏帶着一絲挑釁。
我想起來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向時遇提起過月底的生日，他只是淡淡地說知道了，那天公司有晚宴可能回不來。
是公司晚宴有衝突，還是因爲那天也是林佩佩的生日？
我沒有認輸，禮貌地回了一句，「會的。」
「你就這麼肯定？」
我沒有再搭理她，搖上了車窗示意司機開車。
「蘇念，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4
是的，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早就察覺時遇不對勁了，直到林佩佩橫衝直撞地向我挑釁前，我都選擇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六年的相濡以沫，讓我一時不能接受時遇的背叛。
我六年所有的時光，都用在他一個人身上。
如今換來這樣一個結果，我怎能不難堪。
我搖下車窗灌着冷風讓自己清醒。
我不知道時遇在那天會不會陪我過生日。
我只是在賭，賭他對我的愛。
許是吹了太多冷風，這場風寒讓我生病了。
我咳嗽得厲害，整個人憔悴了很多。
可時遇這段日子開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給他發消息也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聯繫上了告訴他我生病了，他以爲只是小感冒不打緊，敷衍了一句便結束了對話。
可我明明在電話那頭聽見了熟悉嬌俏的女孩聲音，一句句的撒嬌就勾走了時遇的魂。
終於，某一日時遇回家拿衣物時，才注意到躺在牀上的我，面容枯槁。
時遇看着我的樣子，想起了特殊時期，他生病的時候，也是如此憔悴不堪。
那時還沒有林佩佩，是我不顧危險，跑到公司給他送藥，執意去照顧他。
最後他好了，我被感染了，燒了七天七夜。
內心的良知被喚醒，他留下來陪我。
他用手摩挲着我的臉龐，將我攬到懷裏。
他感受到我單薄的肩膀在不斷的咳嗽中起伏，甚麼時候他的念念已經如此形容枯槁了。
他清淡的眼底，一瞬間有些波瀾，心底泛起一絲心疼。
「念念，對不起......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我蜷縮在他懷裏，藉着此刻的溫存抓住機會向他提出。
「時遇，月底可不可以陪我過生日。
在那天我想告訴你一件好事情。」
就在我去看醫生的時候，醫生告訴我懷孕了。
所以我就算爲了我的孩子，我都必須盡力完成任務不成爲活死人，哪怕這個求婚只是個形式。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在那天給我一個只屬於我的驚喜…」
「我答應你，念念，我都答應你，我知道要怎麼做的。我愛你。」
5
生日那天，天空飄起了雪。
我想起我第一次被系統捲入這個世界時，也是在這樣一個雪天，
認識了沒有帶傘的時遇。
從哪裏來，回到哪裏去。
這是系統一貫的規則。
和時遇一起來到餐廳，還是他向我告白時定的那家餐廳。
他很是順意地陪我聊起了從前，一起在長白山看雪景，一起在三亞潛水，一起在泰山山頂宣誓彼此的愛戀。
說着說着，他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溼了眼眶。
原來，我們竟一起做過這麼多事。
喫完飯後，他告訴我，還有一個重頭戲等着我。
他離開去車上拿東西時，回來時卻兩手空空，
「念念…我，我蛋糕忘記拿了，丟在了單位。下班的時候林佩佩找我彙報了工作，耽擱了些時間。我一時就想着接你，着急忘記帶了…」
我一瞬間如墜冰窖，又是林佩佩嗎......
他有些着急，想努力證明確實是忘記拿了。
於是他給公司打電話，無人接聽......
他想起來，他晚上忙着出門連鑰匙都沒拿。
而他的辦公室，現在只有他的助理林佩佩能進得去。
看着外面鵝毛般的飄雪，他想起，今天也是林佩佩的生日。
早上這個姑娘還給他吃了一塊她的生日蛋糕，下班的時候她邀請他晚上來參加她的二十歲派對。
她那樣的乞求，黏着他央求了好久，她那小鹿般的眼睛一下子就擊中了他柔軟的心，彷彿看見了念念年輕時的模樣。
他慌忙拒絕了，找了個理由就走了，連蛋糕都忘記拿了。
時遇知道，自己是在逃避內心的悸動，才如此失態。
與蘇唸的生活已經平淡如水了，是林佩佩的出現讓他感覺又活了過來。
再多待一秒，他會忍不住答應小可憐。
如今他卻要這個姑娘冒着大雪來送蘇唸的蛋糕，是否有些不盡人意。
時遇的指尖停在了林佩佩的電話一欄，躊躇着不肯按下。
「怎麼了？公司沒人嗎…找一找其他人呢？」
我的聲音低啞，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爲了孩子我必須抓住，不能再有閃失了。
窗外的雪，正一點點地砸在我的心頭，將我的希望一寸寸地澆滅。
時遇看了看我垂下的眼眸，下了決心。
「沒事，我讓林佩佩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