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十年前我後媽擅自改了我的高考志願，害得我升學受到影響，最終與高校失之交臂。
至此展開了我一生的悲劇。
在遇人不淑之後我確診狂躁症，又一次發病不慎從高樓跌落。
再睜眼我回到了十年前。
她剛剛打開了我的電腦，輸入了我的准考證號。
我將她推倒在地坐在她身上瘋狂扇着巴掌。
“讓你改我的志願！非要這麼賤是不是？！那他媽的都別活了！”
......
繼母趙淑敏被我打得雙頰紅腫，嘴巴里慘叫着。
我爸立刻從裏屋狂奔出來將我從她的身上拉開。
“陳舒予你幹甚麼呢？！那是你媽你瘋了嗎？”
我氣喘吁吁地瞪着依偎在我爸懷裏嬌滴滴的趙淑敏，只覺得腦袋發暈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般。
“我媽？！你問問她剛剛想做甚麼！她想改了我的高考志願毀了我一輩子！”
趙淑敏的哭聲一頓，“你胡說我沒有！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下你的高考志願對不對。”
“舒予啊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我是你媽啊！”
我冷笑一聲，剛剛消失的理智短暫地重新進入了我的大腦。
上輩子我就是信了她的鬼話，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最終沒有進入心儀的大學，復讀一年。
這一年的時間裏趙淑敏總是對着我長吁短嘆，嘴巴里都是她和我爸的辛苦與不容易，讓我備考壓力倍增，最終也只是去了一個普通的大學。
畢業之後她又開始準備我的相親，每一次拒絕就用她是我媽的身份進行道德綁架，讓我最終被人欺騙，婚後天天捱打。
我本以爲這一切都只是陰差陽錯，直到死前才知道，她是爲了自己的女兒陳慧安鋪路。
如今看着趙淑敏那張充斥着委屈和眼淚的臉，我心中的怒火騰騰燃燒。
“我媽？我是你媽我告訴你趙淑敏！別他媽用我媽來壓我！我媽早死了你跟她一塊兒去死啊！”
我說的話不留餘地。
我爸指着我的鼻子“你你你”了個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趙淑敏抹着眼淚表情悲切，“舒予啊，我不是你親媽也照顧了你這麼多年，你說說看我哪裏對你不起你要這樣罵我......”
“都說後媽不好做，你要這樣對我，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是趙淑敏的常用手段，一言不合就用死不死的來威脅我。
要是換了上輩子，我早就已經小心翼翼和她道歉了。
可事實證明，我的妥協和隱忍並不會讓她感恩。
只會讓她越發的放肆。
而且，那個會一再忍讓的陳舒予早在上輩子就已經死了。
我聞言立刻衝上去，揪住趙淑敏的領子把她提了起來，在她的慘叫聲中把她拖到了窗戶邊。
趙淑敏的整個上半身都已經完全懸空，她鬼哭狼嚎地扒住了窗戶框。
“陳舒予！你到底想要做甚麼？！你這是要S人嗎那可是你媽！”
“別天天媽媽媽的！我媽早死了！”
我頭也不回的回應了我爸的話，對着趙淑敏冷笑了一聲。
“一天到晚的說不如死了算了，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捨得去死。”
“趙淑敏，來啊，大家一起死啊！”
我作勢要把她從窗戶口推出去，趙淑敏嚇得渾身都在發抖，眼睛都不敢睜開。
“我錯了！舒予我錯了！你繞了媽吧......”
她的雙手扒拉着我的手臂，臉上鼻涕和眼淚橫流。
在這一刻我是真的想要將她從窗戶上推下去一了百了，可不行，重來一次，我想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和垃圾一起同歸於盡。
直到趙淑敏連聲向我認錯道歉，我才把她從窗戶口拉了回來。
她癱倒在地上，在我爸的懷裏止不住的發抖。
我轉身將他們兩個人一起推出了我的房間，扭頭把准考證塞進了抽屜裏面。
趙淑敏大概是察覺到了我不像從前那樣好欺負，一個下午都沒來找我的麻煩，直到晚上陳慧安從學校回來。
餐桌上，我每夾一個菜，她就和我搶一個菜。
這是陳慧安最樂衷的遊戲，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她都會搶走。
我的學校，我的工作，我的朋友，甚至是我喜歡的人。
陳慧安的臉上帶着看似無辜的笑容，“哎喲姐姐，我也想喫這個，你不會和我計較吧？”
一旁的趙淑敏不斷給她使着眼色，大概是想告訴她今時不同往日。
但陳慧安並沒有接收到，仍舊是這樣的我行我素。
我放下筷子，對着陳慧安笑了笑，然後一把將桌子上的所有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不想好好喫飯那他媽的都別吃了！”
陳慧安的手裏拿着個筷子呆滯地看着我。
“爸！你看看姐姐！”
我轉頭看向我爸。
我媽生完我之後身體就不好，很快就因病去世，他再娶了趙淑敏這件事情我也沒甚麼意見。
但他明明是我的父親，卻一直對趙淑敏對我的所作所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妄圖用這樣的方式來達到家和萬事興的效果，簡直是可笑之極。
見我看他，我爸清了清喉嚨，“舒予啊，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年紀還小，你就不能有個做姐姐的樣子嗎？你看看這像甚麼樣啊。”
聽到他的話，我不怒反笑，“爸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有個做姐姐的樣子。”
陳慧安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大概是覺得我就會如此妥協。
“你知道錯了還不把地上打掃乾淨，總不會是想讓我媽......”
她的話沒能說完。
因爲我從地上抓起了一大團飯菜塞進了她的嘴巴里。
“來，不是愛喫嗎？多喫點！姐姐讓給你喫的！”
陳慧安掙扎着發出聽不懂的嘶吼聲，她的眼睛裏滿是淚水，雙手不住的在空中來回的掙扎，但她的力氣哪裏能和一個神經病相提並論。
畢竟上輩子的時候，我可是被他們聯手送到精神病院裏待了好幾個月。
趙淑敏哪裏能看見自己的女兒這樣受委屈，一把衝上來把她抱進了懷裏。
“安安，媽媽的好女兒......安安啊是媽媽對不住你，讓你這樣被人欺負。”
趙淑敏哭的真情實感，我爸怒氣衝衝的走上前來就給了我一個巴掌。
“陳舒予！你別以爲你高考完了就可以爲所欲爲！和你妹妹道歉！”
腮幫子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舌頭頂了頂口腔裏的軟肉，我偏過頭看向我爸。
他臉上的怒火是這樣的真實，可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陳慧安。
又是陳慧安。
我一直都不能理解，爲甚麼他明明也是我的父親，卻對趙淑敏他們的所作所爲放任不管？
爲甚麼一樣都是女兒，只有我過的如此悽慘？
直到前世他將我從精神病院裏接出去的時候，第一次爲我流下了眼淚。
他說，舒予啊，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會不疼你呢？你比慧安懂事，也比她聽話，爸知道，你會理解我的。
因爲懂事，因爲聽話，所以我的一切都可以被草率的一筆帶過。
這樣的懂事和聽話，又有誰會稀罕呢？
“道歉？除非她們先對這十八年來，對我所做的所有不公平待遇道歉。”
我步步走近他，腦海裏所想的是冬日裏趙淑敏讓我在茫茫大雪裏外出跑腿，我被大雪淹沒時候的場景，是炎熱的夏日不讓我開空調，導致我在家裏差點中暑的時候。
是放假洗不完的碗，擦不完的地板，是開家長會她旁若無人的譴責和詆譭。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沒有毆打和謾罵，但就像是陰暗地洞裏的老鼠，一點點的啃食掉我的人生和幸福。
趙淑敏抱着陳慧安哭得傷心欲絕，見我走近更是直接將陳慧安擋在了身後。
“你到底想做甚麼！你想幹甚麼衝我來就好了，別爲難我女兒。”
我冷眼看着她在我爸面前做戲，連一個表情都不想給。
“別來我面前晃悠，在我出去讀書之前，我保證你們是安全的。”
“否則，一個瘋子會做甚麼，都不意外。”
丟下一地狼藉，我把房間的門摔得作響。
我本以爲有了前面的警告，趙淑敏多少會安分一些日子，但我還是低估了她。
第二天，一則短視頻悄無聲息的爬上了熱榜，等我發現的時候，它的點贊量已經突破了百萬。
是趙淑敏發的視頻，文案是“做的飯不好喫，家裏的小公主發脾氣了”。
她拍下了昨晚的一地狼藉，底下的評論全部都是對我的謾罵。
我衝出房間就看見趙淑敏像沒事人一樣的在客廳打掃衛生。
“舒予啊你起牀了，早飯在桌上呢，你......”
還沒等趙淑敏說完話，我已經一巴掌揮在了她的臉上。
“拍視頻髮網上，大姐你怎麼不拍全呢？你自己做的事情是一點不說啊？！”
趙淑敏被我一個巴掌打得頭昏腦脹的，她還沒說話，陳慧安已經尖叫着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你幹甚麼呢陳舒予！你敢打我媽？！”
我轉身冷冷地看着她：“再吵，我連你一起打。”
陳慧安被嚇得失了聲，我繼續看向趙淑敏。
“怎麼，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妥協？你做甚麼夢呢？”
“趙淑敏，你留在我手裏的把柄多的是。”
我沒把趙淑敏的這些東西放在眼裏，但她有事沒事來我面前蹦躂一下實在是讓我心裏膈應得慌。
趙淑敏仰着脖子，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舒予，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要污衊我。”
“是嗎，那那個王叔叔，是哪裏來的？”
她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下去。
“媽，甚麼王叔叔？”
陳慧安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情還是我高考前夕無意之中發現的。
那天我忘記帶複習資料了於是去而復返，家裏只有趙淑敏一個人，但我卻看見陽臺上有着另一個男人的身影。
我的視力一向很好，再加上樓層不高，我一眼就看出，那是當初我們一起出門喫飯的時候，上前和我們打過招呼的王叔叔。
陳慧安已經忘了，但我沒有忘記，他看見趙淑敏的時候眼神裏的流連忘返。
“舒、舒予，甚麼王叔叔，你瞎說甚麼呢......”
趙淑敏的眼神飄忽，額頭上都有汗珠滲出來。
上輩子的我聽信了我爸的屁話，覺得只要我不說，大家就可以一片平和。
直到生命的最後我才發現，一個家是不是幸福，與是否容忍毫無關係，只和人有關。
“趙淑敏，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把前因後果全部都說清楚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我下了最後的通牒，卻不是真的覺得趙淑敏會收手，而是需要點時間去店裏修復我手機裏的聊天記錄。
畢竟，陳慧安發給我的消息，全部都是些好東西。
等我到家的時候，我爸也已經下班回來了。
他從來不看短視頻，自然不知道網上的那些流言蜚語，只是在看見趙淑敏臉上的紅印的時候，眉頭緊皺。
見我回來，他語氣嚴厲，“陳舒予，你給我過來。”
陳慧安躲在趙淑敏的身後幸災樂禍着。
我坐到了他的對面，他嘆了口氣，道：“陳舒予，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天天跟你媽還有你妹妹吵架，你是不是忘記爸爸和你說過甚麼了，家......”
“家和萬事興。我記得。”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上輩子臨死之前的怨恨和不甘將我牢牢的鎖住。
“你記得就好，快點和你媽她們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憑甚麼？”
“甚麼？”
我爸愣了愣，我抬起頭看着他，第一次覺得我的腦子如此的清晰而理智。
“憑甚麼要我道歉，你總說家和萬事興，但所有的家和都是我的妥協和讓步，你呢，她們呢，你們沒有人會爲了我妥協，只有我，一次又一次的捨棄自己的利益，來做到你們的家和。”
“我不會再退讓任何一次，如果你們學不會尊重我，那不好意思，這個家，不要也罷。”
我的語氣平靜，這是我上輩子就想要說出口的話，兜兜轉轉卻憋到了現在。
我無視了他的憤怒，站起身看着趙淑敏。
“有時間的時候上網看看，趙淑敏，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手機的。”
我從來沒有相信過她。
我想，現在那些聊天記錄和視頻，應該已經足夠掀起軒然大波。
深夜，我被嘈雜聲吵醒，我爸突然跑進我的房間一把將我拉了出去。
“做甚麼？”
“你還睡！你媽被你逼得要跳樓了你知道嗎！”
我的意識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跳樓？趙淑敏？
還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