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冥婚
北方鬱鬱蔥蔥的羣山環抱，三條大河沿山而過，林溝村就在這片不大卻又肥沃的山溝裏。
由村到鎮，只有一條十里砂石路相連。
衛子航推着一輛老舊的加重二八自行車，自行車前前後後，堆了不下數百斤各種山林裏採來的藥材。
艱難地闖過這十里砂石路，踏上豐河鎮的水泥路，將車子推到鎮上收購點的時候，已經快要虛脫了。
藥材收購站的黃胖子出門接了他一把，看着佝僂身子跟小老頭似的衛子航，搖頭嘆道：“衛子，你才二十一歲就累成這樣可不行，你垮了，你妹妹怎麼辦？”
衛子航抹着熱汗笑道：“我這輩子就是種地出苦大力的命了，我妹妹可是個有出息的，以她的成績，甚麼華清、京大還不她扒拉着挑，一畢業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能精英成啥樣，女人到最後還不是侍候男人生孩子的命！”
其它來賣藥材的村民看不慣衛子航那副得意樣，不由得酸溜溜地道。
衛子航傲然一指四周那些來賣藥材的村民道：“就算我妹將來找男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就你們這樣的，連我妹妹一根手指頭都沒資格碰。”
其中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不屑地道：“雞毛華清京大，還不是貪圖滿大腦袋的兩千塊就跟人跑了。”
滿大腦袋叫滿俊平，是東溝村有名的村霸，現在已經混到了鎮霸的層面，有錢，但不是個好東西。
哪個女人要是跟他混在一起，肯定墮落了。
衛子航的臉色一變，一把揪住那個年輕人的衣領怒吼道：“我妹明天才放假回來，怎麼可能被滿大腦袋拐跑，今天不說明白，老子整死你。”
“我親眼看到他們一塊去的東河村啊！”
衛子航大急，滿大腦袋喫喝嫖賭五毒俱全，靠着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纔有的百萬身家，妹妹跟這種人摻和到一起，哪能落得好。
情急之下的衛子航幾乎要把自行車蹬出火來，直奔東河村。
剛進東河村，就聽村頭敲敲打打好不喜慶，好像誰家在結婚。
怪的是，向來熱鬧喫大席的農村婚禮，居然沒有幾個賓客，村民們都遠遠地圍着，探着腦袋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披紅掛綵裹了一身大紅嫁衣的衛小英拼命地掙扎着，兩個滿身酒臭味的混子笑嬉嬉地架着她，手專往三處要害摸。
衛小英腸子都要悔青了，自己就不該貪圖滿大腦袋的一千塊定金和兩千塊好處費。
她也知道滿大腦袋不是個好東西，可她一個高三的學生，哪裏有賺錢的機會啊。
剛巧遇到了滿大腦袋，說是參加一個復古活動，只要像模特一樣站一站，拜一拜，三千塊就能到手。
誰成想，居然是讓自己來滿大腦袋一個喝酒喝死的兄弟配冥婚。
後腦勺帶褶的光頭胖子滿俊平指着那兩人罵道：“那是你們嫂子，當着人家老婆婆的面，也特麼好意思下手。”
一個高顴骨薄嘴脣的老太太蹲在不遠處的棺材前一邊燒着紙，一邊唸叨着，“沒事沒事，結婚大喜的日子，鬧得越歡越好，人不鬧鬼鬧啊！”
幾個混子起鬨架秧子，衛小英被胡亂穿在身上的大紅嫁衣亂了，藍白色的校服褲子也被拽到了腳踝。
老太太拿了一白瓷碗，倒滿烈酒，溫柔地將兒子青白色，佈滿屍斑的手拉了出來，鋒利的小刀在手上一劃。
紫黑色，散發着腐臭味的屍血緩緩湧出，滴落到酒碗裏。
老太太端着腐臭的屍血烈酒走到衛小英的跟前，眼中盡是濃濃的慈愛之色。
“乖孩子，把它喝了，到了下面，你們就是拜了天地，月老都認的夫妻，我兒子也好有個伴！”
“我不喝，放開我，我把錢還你，這活我不幹了。”
滿俊平一把掐住衛小英的臉頰，惡狠狠地道：“拿了老子的錢還想撂挑子，哪有那麼好事的，今天可由不得你了！”
“哥……哥……救我！”
“哈哈，你哥敢來，老子就讓他給我跪舔，乖乖認命吧！”
滿俊平說着，強硬地捏開衛小英的嘴。
老太太也迫不及待地要把血酒往她嘴裏灌，嘴裏還唸叨着，“模樣挺好看，就是瘦了點，屁股也不大，不好生養。”
衛小英見血酒已經杵到了嘴邊，腥臭混合着烈酒的辛辣，讓她乾嘔了起來，眼淚鼻涕混得一臉都是。
絕望而又弱小女孩根本激不起這些人的憐憫之心，愚昧的老太太，滿心都是兒子死了也要娶媳婦，誰顧得上可憐她。
轟……
大門被撞開，削瘦的衛子航從門外衝了進來，撞翻了血酒，掙開了鉗制，兄妹倆滾成一團。
“我看誰敢！”
衛子航抄起一根白幡揮舞着，紅着眼珠子嘶吼着。
老太太跺着腳，一邊取碗重新倒酒取屍血一邊叫道：“大滿吶，快點快點，要誤了時辰了。”
滿俊平臉上的橫肉一抖，惡狠狠地道：“老子的兄弟就算死了，娶你妹妹都是你家的福氣，今天老子還非要替我兄弟入洞房。”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碰我妹妹一根手指頭！”衛子航掄着白幡怒吼道。
“那我就成全了你！”
滿俊平往前竄了一步，肥碩的巴掌掄起來就向衛子航的臉上抽去。
衛子航哇呀地大吼一聲，掄着白幡下意識地遮擋着。
白幡這種東西是用指頭粗的木棍做成的，根本不堪一擊，滿俊平的巴掌拍斷木棍，重重地抽在衛子航的臉上。
衛子航的眼前金星亂舞，剛剛穩住身子，肚子上又捱了一腳，剛退一步，衣領被拽住向前一扯，一記膝撞轟在他的胸口處。
衛子航眼前金星亂舞胃裏翻江倒海，哇地一聲吐出帶血的嘔吐物。
幾個混子鬨笑着，大叫着滿哥威武。
“收拾個逼崽子，有甚麼好威武的。”
滿俊平大刺刺地一擺手，伸手就向衛小英抓去，這時，一隻蒼白乾瘦的手從旁抓住他的手腕。
衛子航一邊乾嘔一邊叫道：“我還活着呢，你碰不了我妹一根手指頭！”
“挺帶種啊！”滿俊平臉上的橫肉一緊，一揮手喝道：“哥幾個，讓他清醒一下。”
滿俊平一聲令下，身邊幾個混子衝上去就是一通亂拳飛腳。
衛子航只招架了三兩下就被打翻在地，更有甚者，跳起來狠跺在衛子航的身上。
骨頭斷裂的脆響聲，內臟劇震的哀鳴聲，鮮血一股股地從嘴裏噴出來，都不能讓衛子航鬆開緊抱着妹妹的手。
滿俊平揮手擋開那些兄弟，蹲在衛子航的身前，啪啪地抽着他的臉道：“看明白了沒有，像你這種貨色，老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跟我比劃，你有那個本事嗎？”
“呸……”
衛子航一口鮮血噴得滿俊平滿頭滿臉都是。
老子打不過你們，死也要噴你們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