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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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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下山歷練時,夫君用傳話鏡和我求救,說兒子被妖魔捉去投進了煉丹爐。

我趕到妖魔之地,一人血戰三千妖魔修爲盡廢。

找了兒子三天三夜,卻搜尋無果。

我崩潰回宗門,卻看到銓禹和兒子正閒情自若在和他女徒弟在泡溫泉。

看我一身狼狽,兒子指着我大笑,“我怎麼有這麼蠢笨的孃親,竟然真的跑到妖魔窟去找我!”

女徒弟擋在他面前,假惺惺地說,“師母,都是我心情不好,師父和舟舟想讓我看看你的笑話開心點而已,你要怪就怪我吧。”

銓禹一臉淡漠,“好歹宗門夫人,別這麼點玩笑都開不起。”

宗門衆人驚呼了一口氣,以爲我會大發脾氣,而我卻笑着祝福,“你們一家三口恩愛我怎麼會怪?祝你們幸福到老。”

1.

“你早該有這種覺悟,我的孃親該是芷晴小姨這樣天資聰慧,又賢惠溫柔的女人才是!”

舟舟抱着手冷哼,眼中滿是對我這個孃親的不滿。

渾身髒上的血污在提醒着我,自己做了一件多麼蠢的事。

我按住不斷瑟抖的胳膊,強裝出無所謂,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叫她爲孃親了。”

語氣平靜無比,可芷晴卻啼哭着擋在舟舟面前,撲通一聲跪下,

“師母!你千萬別和從前一樣生氣懲罰舟舟!要罰就罰我一人就好!舟舟也只是太喜歡和我親近了而已......”

銓禹立即扶起了她,輕聲細語地安撫,

“和你沒關係,都是她心狠手辣,對自己兒子也下得去手,這種女人根本不配爲人母親。”

舟舟狠狠推了我一下,滿是厭惡地吼,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和爹爹已經知曉,芷晴小姨在背後默默爲我承受了多少你的責罰了!”

看着芷晴挑釁的雙眼,我忍不住苦笑。

三年前開始,這父子倆就因爲芷晴無數次埋怨過我。

芷晴頭疼,他們怪我在她修煉時說了兩句話,將我娘留給我的遺物香囊捧手送她。

芷晴錯失仙劍大會資格,他們把我鎖在殿內,用我的名額帶着她參賽。

樁樁件件都讓我痛心,今日這番哄她開心,將我生死置於險境地行爲徹底讓我寒了心。

我自嘲笑了笑,

“那就和離吧,正好成全了你們三個想在一起一輩子的念想。”

銓禹單手緊握成拳頓時青筋暴起,暴怒吼道,

“我們就是想聽你對晴兒認個錯,你至於拿和離來威脅我嗎?!”

“你和爹爹和離我也不會跟着你,我會和芷晴小姨在一起!”

舟舟和銓禹臉上相同的不耐讓我感到疲倦,我淡淡搖頭轉身要走。

反正和離書放下,他一定會爲了芷晴同我和離的。

銓禹衝過來攥住我的手腕,不容置喙地下令,

“別走,晴兒今日修煉時不小心傷到了,你去爲她療傷。”

沒等我回答,他就已經將我拖到了芷晴面前。

所謂傷口,不過就是劍劃傷了胳膊上一條小口,在療愈泉裏泡得都已經結痂了。

我面無表情地說,“這還要怎麼療傷?芝麻大點傷口都已經痊癒了。”

芷晴甜膩地去拉銓禹的胳膊,對我炫耀道,

“師父說女孩子留疤不好看,所以得勞煩師孃爲我把疤痕祛除了。”

銓禹一臉漠然,沒有否認她的話。

讓一個從妖魔之地闖回來,滿身鮮血傷痕的人去給一個化破皮的人療傷,當真諷刺。

“我修爲已經耗盡,沒辦法療傷。”

銓禹擰着眉,不悅地冷笑了一聲,

“哦?是嗎?既然這樣,那我就該治治你在歷練時丟下徒弟們跑去妖魔之地的罪了,你徒弟包庇了你,最先罰的就是他們。”

我死死攥着拳頭,聽着他的威脅嘲笑了聲,

“好,我替她療傷,別罰他們。”

芷晴心滿意足泡入療愈池中,我用盡最後的修爲爲她除去疤痕。

她胳膊上疤痕漸漸消除,我也按捺不住吐出鮮血來。

在銓禹和舟舟對芷晴的歡笑聲中,我拖着病體離開了療愈池。

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了。

2.

我給鶴山派回去了信,接受了她這些年讓我前去她宗門的數次邀約。

鶴山掌門有一女孩,上次在信裏寫最喜歡喫我做的糕點,我做好了一份準備帶去。

擬和離書時,舟舟進了殿內,看到桌上的糕點拿起來就咬了一口。

“難喫死了,早就跟你說了,別做這些糕點來哄我,芷晴小姨做的糕點比你好喫一百倍!”

他將剩下的糕點全部扔在地上,踩成了碎末。

我放下手中的筆,冷冷地說,

“這糕點不是給你做的,銓舟,你現在已經被你爹慣得無法無天了。”

他抱着手冷哼,那神氣傲然的樣子擺明了不信我的話。

“不是給我的是給誰的?不就是因爲我摔了你的糕點覺得沒面子,也不至於撒謊吧?”

我瞥他一眼,飛快寫完了和離書不想和他交談。

芷晴端着一盤糕點進來,甜膩地說着,

“舟舟,我給你做了糕點,你快嚐嚐吧!”

舟舟兩眼放光接過糕點,看見芒果做成的糕點微微猶豫,卻還是拿着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小姨!你做的糕點真好喫!果然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

舟舟對芒果過敏,以前銓禹誤買了芒果回來他只是吃了一口便渾身起疹子。

那晚他哭着纏着我,要我陪他一起睡。

“孃親,這個世上只有你對我是最好的!就連爹爹也比不上孃親能記住我所有的忌口。”

看着他爲了哄芷晴高興大口大口喫着芒果糕點,我真是覺得諷刺。

芷晴一腳踩在被碾碎的糕點上,譏諷地對我說,

“師孃,我竟不知道今日你也做了糕點,不過有一詞叫做東施效顰你懂嗎?”

我放下筆,無心領會她的挑釁。

正要帶着和離書去找銓禹,芷晴忽然慘叫了起來,

“師孃!你若是在介意上次的事情,懲罰我一個人就好了,舟舟那麼小,你怎麼能害他?”

我煩躁地別眼去看她,她抱着身上泛起紅疹的舟舟大哭了起來。

舟舟用力撓着全身,對我嘶吼道,

“肯定......是你的糕點有問題!芷晴小姨是不會做錯任何事情的!”

看來芷晴是知道舟舟對芒果過敏的,特地做來就是爲了陷害我。

我從容一笑,壓根不喫這一套,

“舟舟,我看你是當初芒果過敏全身癢了幾天幾夜的教訓還不夠,自己想想剛纔吃了甚麼吧。”

芷晴跪在我面前,哭着磕起頭來,

“師孃,求你把解藥給舟舟吧!他只是個孩子啊!”

殿外打掃的弟子們看到這場面,也止不住猜測議論起來。

“師孃又在那芷晴發難了,自己留不住掌門的心總是去刁難芷晴,真是半點掌門夫人的氣度都沒有!”

“聽說這次是把氣撒到舟舟身上了,都說虎毒不食子,舟舟還是個六歲大的孩子,怎麼能如此狠心呢!”

我緊緊握着拳頭,要對弟子們解釋來由時。

銓禹箭步過來猛地將我推開,他扶起芷晴憐惜地撫着她額頭的紅痕。

轉而看向我,滿眼嫌惡,

“你又在欺負晴兒!這掌門夫人的位置我看你是不想坐了!”

3.

我撞到銅鎖上,尖銳的利器往我腹部刺入,一時間疼得我站都站不穩。

芷晴縮在他懷裏啼哭,

“師父,師孃沒有欺負我,她對舟舟下了藥,現在舟舟滿身紅疹,疼得直哭,可師孃就是不肯將解藥給我。”

銓禹看到舟舟雙臂大片大片紅疹時,心疼不已地抱着他,對我吼,

“你還是人嗎?!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有甚麼氣衝我身上發,何至於對舟舟下狠手!”

我扶着木門站着,紅着眼和他對視,

“舟舟根本就是吃了芷晴拿來的芒果糕點才起的紅疹,你不信可以自己問舟舟。”

舟舟癢得連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會嗚咽地哭鬧。

芷晴淚眼朦朧,連忙爲自己開脫,

“師父,不是我,我的糕點是師孃讓我端來的,她說她自己沒空送去給舟舟,讓我幫這個忙,沒成想......”

銓禹的臉色黑得更加厲害了,冷冷地盯着我說,

“解藥拿出來,別逼我對你動手。”

眼淚控制不住地溢出,我咬着下脣吼,

“舟舟是芒果過敏,我沒有對他下毒!”

銓禹陰冷笑了聲,竭聲嘶吼,

“宗門上下誰不知曉你因爲胡亂猜測我和晴兒的關係,在背地幾次加害晴兒!?”

“晴兒斷然做不出害我和舟舟的事情,倒是你因爲陷害晴兒極爲可能!”

我淒涼笑了出來,在他眼裏原來我早就是個會因爲喫醋而害自己孩子的惡毒女人。

“我沒有解藥,更沒有給舟舟下毒。”

“我看你是嘴巴硬得很!若是我不用點特殊手段,今日這解藥怕是要不出來了!”

他拳頭握得咔咔作響,將舟舟安置在牀上。

然後渾身寒氣地走向祠堂的位置,將擺在供奉臺上的兩壇骨灰拿了過來。

“這是你最珍視的爹孃,既然不愛自己的孩子,那我就只能從你父母下手了。”

“不交出解藥,今日我便將他們的骨灰揚了!”

我無措而悲憤地望着他,雙手不住地痙攣。

銓禹從心裏偏愛芷晴以後,雖然無數次冷落我。

但每逢我爹孃忌日時,他總會帶着舟舟陪在我身邊。

他會想盡辦法哄我高興,

“夫人,我想讓你知道,除了爹孃之外,還有我和舟舟在愛你。”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要讓你記得,我和舟舟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可現在的他,竟然能拿着我最重要的親人的骨灰來威脅我。

我雙膝發軟跪在地上,閃着淚花對他乞求,

“銓禹,你放下骨灰罈,方纔真是芷晴端來的芒果糕點給舟舟,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小廚房!”

“現在當務之急是救舟舟對不對?你放下骨灰罈,我求你好不好......”

他看着我跪在地上,詫異中帶着不悅,

“起來!我現在派人去小廚房問清楚,若是你撒謊了,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我抹着眼淚用力點頭,

“好,如果真的是我,我一定會接受懲罰。”

銓禹喊了兩批人,藥君被叫了過來給舟舟治病,把上脈藥君就斷定,

“舟舟的症狀是過敏了,剛纔吃了甚麼不該喫的東西嗎?”

銓禹蹙着眉看向我,眼中一閃而過愧疚。

“聽說是吃了點芒果糕點。”

我抱着爹孃的骨灰罈,篤定地點頭,

“是芷晴帶來的糕點,她知道舟舟對芒果過敏。”

芷晴朝我跪下,哭嚎道,

“師孃,你別冤枉我啊!我怎麼可能會去加害舟舟?”

一邊辯解着自己委屈,可卻一邊壓低了聲挑釁我,

“你以爲師父會相信你?待會你可看好了,師父一定會把你懷抱中這兩壇賤人的骨灰揚了!”

話才落,弟子進來殿內顫顫巍巍地說,

“師父,小廚房說方纔是師孃將芒果糕點做好,讓芷晴端來給舟舟喫的......”

銓禹眼中那抹愧疚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怒氣衝衝過來搶奪過我懷中的兩壇骨灰砸到地上。

“虧我方纔還以爲冤枉了你有所愧疚!若是這次不給你個教訓,日後你還會耍手段來害舟舟!”

“這兩壇骨灰便是我給你的教訓!從此以後你也不準靠近舟舟半步!”

我錯愕得呆在原地,看着骨灰被風吹散才後知後覺發生了甚麼。

我撲到骨灰砸下的地方,將僅剩的骨灰捧在手心中。

銓禹卻毫不留情運功,將最後那點骨灰被風吹落,飄灑到了我再也勾不到的地方。

一切都沒了。

我跪在地上崩潰到失聲大哭,而銓禹扶着芷晴溫聲細語說,

“晴兒,我就知曉你是不會做出害我和舟舟的事情的,無論何時爲師都堅信你。”

我哭到虛脫,直至天色將黑才撐起身子去拿行囊。

銓禹看我的雙眼紅腫,語氣柔和了不少,

“你這是要去哪裏?我只是說,不讓你靠近舟舟,但若是舟舟非要和你親近,我也阻攔不了。”

“等舟舟醒來你好生哄哄他,他年紀小不會記仇,下次莫要再妒起橫生做出這樣的事情了。”

牀榻上的舟舟也甦醒了,啼哭地喊着我,

“孃親,舟舟錯了,舟舟不該喫芷晴送來的芒果糕點!她就是想害我難受來陷害孃親!”

他錯愕了一會,慌張地說,

“你說甚麼?芷晴陷害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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