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哥哥出事前的最後一個畫作被老婆助理故意送上拍賣臺。
在畫作即將被人買走，老婆攔住了我。
“你哥哥反正也看不了，何必和一個小男生計較。”
我沒聽，起身點天燈拍下。
拍賣會後，我直接選擇報警。
助理被關監獄反省一個多月，出來後因爲受不了打擊自S進了醫院。
老婆表面風輕雲淡，沒有提過一句。
直到出國度蜜月那天，她帶我出席了一場小型拍賣會。
本該躺在病牀上的植物人哥哥被改造成藥人，全身即將被拍賣。
老婆小心翼翼的護着助理。
“你不是有錢任性點天燈嗎？有本事把你哥哥完完整整拍回來啊。”
1
電話裏我助理的聲音瑟瑟發抖。
“少爺，我這去找他們老闆。”
“先等等，我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做甚麼。”
敢在背後這麼算計我的，他們還是第一個。
拍賣場的大屏幕上，重複滾動着我哥的全身。
“一個完整的藥人啊，看的我全身熱血沸騰的。”
“隔這麼遠我都能聞到香氣了，要是泡到藥酒裏該多麼延年益壽啊，這得花多少人力物力。”
“聽說這個藥人還是葉總老公的哥哥，葉總大方啊。”
大家大喊“葉總萬歲”，歡呼聲一聲高過一聲。
我的耳膜像被無數根針刺痛，尖銳的耳鳴震的我頭皮發麻。
我臉色煞白的看着葉曼麗。
一個曾經說最愛我的女人，如今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
葉曼麗慵懶的靠在謝景身上，只不過用指甲敲了敲桌子，就沒人說話了。
“大家要是想要，可以局部拍，保證所有人都能買到。”
會場再次爆發出癲狂的歡呼聲。
葉曼麗摟着謝瑾走到我身邊，居高臨下的看我。
“寶貝，這樣的好機會足夠你過足點天燈的癮了吧，你放心，這次謝景不會和你搶的。”
周圍人見有熱鬧，紛紛八卦的湊了過來。
“別逗了，上次點天燈結束後，你讓我們打壓他的工作室，他現在的賬面資金哪裏還能夠點幾十次天燈，一次都估計夠嗆。”
老婆瞬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們瞧你們說的，我上次只不過是開玩笑，沒想到各位還真給我面子。”
“那也只好讓我老公的哥哥的全身給你們延年益壽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猛的站起身。
“居然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那個工作室對我有多重要。”
老婆冷漠的凝視着我的痛苦，眼裏沒有半分波瀾。
“你現在有甚麼可委屈的呀？當初謝景差點被你害死，他都能忍下來，爲甚麼你不行？”
說完，她深深看了我一眼。
“接下來你可要睜大眼睛，看着你哥哥是怎麼被拍賣的。”
謝景也得意的瞥了我一眼。
“點一次天燈可要成千上億的，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公司都快破產了，怎麼點啊？”
“你可別想要動用夫妻共同財產，曼麗姐不會幫你的。”
說話間，他不經意間露出手腕上的名牌手錶，閃的刺眼。
那手錶價值千萬，他一個被開除的人是不可能買得起的。
我下意識看向我空蕩蕩的全身，突然發覺葉曼麗從來沒有給我送過禮物。
可葉曼麗沒有注意到我的情緒，對我毫不客氣。
“像他這種廢物，還能有甚麼辦法，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好好受着吧。”
很快，簾幕拉了下來。
哥哥的右手被大屏幕上放大。
接下來便是主持人那煽動人心的嗓音。
“今晚的第一件拍品，藥人的雙手。”
帷幕被拉開，透明玻璃容器裏，我哥漂浮着，激光筆正在蠢蠢欲動，似乎只要有人拍下就立刻切割。
我瞬間窒息到想吐。
那可是一條人命。
現在卻被當成拍品供人競價。
葉曼麗挑了挑眉眼，饒有興趣的看了眼我氣到顫抖的身子。
“既然這樣，起拍價，一元。”
“沒錢的人就可以出去了。”
聽見她嘲諷的聲音，我咬牙站了起來。
“我參與競價。”
2
瞬間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葉曼麗更是皺眉不耐。
“你哪來的錢？沒錢硬拍可是要拿身體抵押的。”
我直直的盯着她。
“我知道，但是我要參與拍賣。”
最起碼我要把哥哥的買回來。
主持人的話語又把衆人勾了回去。
“第一件商品，競拍開始。”
大廳裏瞬間響起此起彼伏的舉牌聲
“五十萬。”
“七十萬。”
“都給我讓開，一百萬我要了，給我一個開門紅，讓我家老頭老太太試試看看這個藥人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
透過人羣，我看到了哥哥曾經的競爭對手王滿虎視眈眈的盯着他手，眼底露出瘋狂和癡迷。
“這雙手曾經畫出的作品打敗了我，我要買回去研究研究。”
“兩百萬。”
周圍人聽見哈哈大笑。
“王總，是還記恨人呢，人家都已經成藥人了，你該不會是要對着一雙手虐待吧。”
王滿冷哼了一聲。
“那有甚麼意思？你不如把他全身都買下來，拼湊一個木偶纔好玩。”
“你們哪裏懂，他是天才，他身上的每一個部位肯定也有它的用處，誰都不要跟我搶。”
衆人笑作一團，沒有人阻止他。
我站在那兒看着這些道貌岸然的上流人士，如同聞到血腥味的獵狗一樣爭前恐後的搶奪着我哥哥的身體。
我渾身血液倒流，顫抖的看向淡然的葉曼麗。
“所以你從那次拍賣會之後就已經做好這一切的打算了嗎？”
那次拍賣會後，老婆爲了讓我散心，帶我去國外重新度蜜月。
直到回國前夜，她給我送了一封邀請函。
“今晚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現在景站在他的身邊，我才發現自己蠢的離譜。
“就因爲之前點了天燈，那可是我哥出事前唯一的畫作，我當然不可能讓人拍走。”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葉曼麗冷冷掃了我一眼。
“不是你把事情鬧大，謝景也不會被關監獄，也不會最後想不開差點自S。”
“陸喬，這是你欠他的。”
看到他眼底刺骨的恨意，我瞬間如墜冰窟。
原來這些天的恩愛不過是一場報復。
可是那不都是我犯的錯嗎？爲甚麼讓我的哥哥來還。
葉曼麗眉頭皺起，剛要起身，謝景柔弱的倒在了她懷裏。
“葉總，都是我的錯，你不要遷怒陸喬哥，被開除，被關監獄都是我的錯，是我活該。”
葉曼麗眼底的猶豫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陰冷的視線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了我。
周圍人嘲諷的眼神也如潮水般打在了身上。
我伸手掐住大腿，拼命的讓自己保持冷靜。
在拍賣即將宣佈結束時，我艱難的喊出了那三個字。
“點天燈。”
葉曼麗審視的目光看了過來。
“陸喬，你點天燈，驗資了嗎？”
“你要是拿不住錢，我可保不住你。”
明晃晃的威脅，砸在了我的心底。
“陸少爺，我們必須要確認您是否有競拍的資格，如果這邊核實你無力支付，我們將會將你清退，同時你也需要承擔賠償，若是您的財產不夠，我們也會強制將你像你哥哥那樣進行清點盤算......”
“可以。”
謝景看着我，不由得嗤笑。
“你的賬戶上連10萬都沒有，你用甚麼拿驗資？”
我沒說話，給了工作人員一塊硯臺。
葉曼麗笑出了聲音。
“你是瘋了嗎？這能值甚麼錢？”
可她話音剛落，下一秒主持人就一錘定音。
“恭喜陸喬少爺拍下您哥哥的第一件拍品。”
“不可能，這不就是一張普通硯臺嗎丁啉？怎麼可能值這麼多錢？你們肯定是弄錯了。”
謝景睜大眼睛，提出重新測試，可卻被拍賣人員無視。
“貨真價實，請不要打亂拍賣場紀律，否則您也要被清退。”
他煞白了臉不說話，身旁的葉曼麗看向我的眼睛也充滿了暗色。
3
硯臺是不值錢。
可裏面僵硬的墨水卻是價值千金。
那原本是哥哥花了半輩子找來的，要不是因爲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然而，這張有價無市的千年墨水卻被他們壓到了兩千萬。
外場的氛圍，並沒有因爲這次的意外而減弱。
一個個都開始摩拳擦掌起來。
“可惜，被他成功了。”
“沒事，還有二十幾次機會呢，都別急。”
在衆人的遺憾之中，很快就想起了第二件拍賣品的介紹。
“第二件拍品，是心臟。”
衆人不由的驚呼，這樣的體質用來器官移植再適合不過。
所有人看向哥哥的眼底都帶着貪婪。
“聽說了嗎？最近京城有一個大佬正好等着心臟。”
“有錢人家都會養一個移動器官包，只拿一個心臟而已，還不會死人，誰要是拍到誰就賺到了。”
“可惜了，那樣驚豔的天才。”
“哥哥身體這麼特殊，不知道弟弟怎麼樣？”
有幾個男人貪婪的眼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已經將我剝開來看內裏的器官。
“我說，你要是也願意賣的話，我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面子，幫你把哥哥拍下來送給你。”
“這個要求你應該不會拒絕吧？畢竟你那麼愛你哥哥。”
他們說着就要讓人帶下去解刨我的身體，我瘋狂掙扎。
“別碰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們。”
“媽的，給臉不要臉。”
他氣得想要動手教訓我，卻被葉曼麗攔住。
“夠了，這畢竟不是在我們的地盤上，做事收斂點。”
“等出去了，又是在國外，你們想做甚麼做甚麼。”
“葉總說的也是，既然如此，那麼這巴掌就算在你哥哥身上。”
“這顆心臟我要了。”
“兩千萬。”
“四千萬。”
我渾身顫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臺上的哥哥睫毛顫動了兩下。
我徹底控制不住了。
“點天燈。”
我不敢相信如果哥哥還活着，被他們這樣拍賣會是甚麼想法？
畢竟葉曼麗也是他從小疼愛到大的。
因爲葉曼麗孩子氣的玩笑，他就跑到北極去給他裝極光。
然而，葉曼麗卻是一個忘恩負義的。
我喉嚨裏浸出了血沫，艱難的開口。
“別拍賣了，哥哥還活着。”
葉曼麗下意識的看向舞臺，卻並沒有發現任何變化。
她的眼底泛起冷光。
“你究竟在耍甚麼把戲，你哥哥已經腦死亡了，是我給他賦予了最後的價值。”
“心痛嗎？這就是你欺負謝景的代價。”
我沒有看錯，哥哥的手再次顫抖了兩下。
他真的還活着。
估計哥哥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他恨他看錯了人。
我想衝上臺去救下哥哥，卻被謝景擋住了。
“陸少爺現在應該很傷心吧？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舊相識，我們可以幫你，但這錢算是你欠我的，以後你要生生世世償還。”
“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僕人了。”
謝景倨傲的神色是那麼顯眼，不難看出他對買下哥哥的全部是多麼有信心。
我看向葉曼麗，她甚麼都沒說，只是滿眼寵溺的點頭。
“謝景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你應該感謝謝景，你當初把他害成那樣，他還願意幫你，他是多麼善良，不像你，眼裏容不得沙子。”
謝景可以隨便用她的錢，而我卻連提起就是奢望。
果然，錢在哪裏，愛就在哪裏。
心內那點縫隙又被掀開，似乎在用沙粒磨砂，麻木卻又刺痛。
“不用了，我申請驗資。”
“你哪來的錢驗資？”
我拿出一袋碎料，放在臺前。
謝景嗤笑出聲。
“你怕不是瘋了吧，這能值幾個錢。”
“這樣吧，你要是能把它喫下去，我就幫你拍下來......”
“等等。”一旁的鑑定師走了上來。
不過一分鐘，主持人再次一錘定音。
“恭喜陸喬少爺，點天燈成功拍下第二件展品。”
葉曼麗不可置信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