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飛昇第五百年，已經踏入半神之境的女兒忽然決定在人間界成婚。
而她要嫁的男人，既不是我一手培養的天才劍修，也不是她曾用半條命救回來的魔界少主，更不是將她視若親生妹妹的煉丹宗師。
而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乞丐。
我連忙分出分身下界。
才發現，當初受我恩惠，答應我留在人間界照顧女兒的三個男人，眼裏心裏，都是那個在我九霄殿中當丫鬟的雜毛狐狸。
見到我的分身，幾人大言不慚：“上神在上，江霓月本性浪蕩，在破廟裏和那乞丐一夜過後，就非他不嫁，我們也是沒法子。”
“上神，江霓月嫁出去了，可我們三人還在。我們一定不負上神所託，守住這九霄殿，讓上神香火不盡。”
“念雪是天狐，生下的子嗣必然天資卓絕，無論她選誰做道侶，我們都會不惜一切教導她的孩兒成材，繼承九霄殿，絕不讓九霄殿後繼無人。”
九霄殿地牢裏，我看着丹田盡碎，奄奄一息的女兒，手中靈力洶湧。
幾個養來當看門狗的凡人罷了，竟敢欺我女兒至此！
真是找死！
1
幾人七嘴八舌地向我一件件告女兒的狀。
我被吵得頭疼，開啓靈視，只想趕緊爲奄奄一息的女兒治好身上的傷。
當初神界戰神之位空缺，我飛昇得倉促，怕女兒一個人在下界守不住九霄殿。
所以特意培養這三人，想着幾人可以保護女兒。
一番苦心，卻成了引狼入室。
幾人見我沉默，以爲我已聽信了他們的誣陷，甚至還湊上前來請我爲那雜毛狐狸求一個化形的靈寶。
我手指微動，一揮手，靈力將幾人掀飛。
“找死！”
他們資質不算出衆，這些年又爲那隻狐狸荒廢了修煉，我這一道靈力，竟然讓幾人嘔出了血。
幾人捂着心口，臉色發白。
雲念雪跑出來，擋在幾人身前，水盈盈的雙眼看向我。
端的是一個楚楚可憐，溫柔大方。
也難怪這幾個賤人會動心。
“上神莫要動氣，幾位哥哥對九霄殿一直忠心耿耿。這其中定是有甚麼誤會......”
我抬眼，目光掃過這個連耳朵都不會收的狐狸。
身上穿的是流光溢彩的鮫紗留仙裙、手腕上戴的是月華纏骨鏈、耳朵上掛的是鳳凰淚凝成的耳墜......
一衣一飾，拿出去都是讓天下人瘋搶的天材地寶。
要是沒有那對突兀的狐耳，簡直比我女兒還像一個神女。
而此刻，我的女兒身上卻只一件避體的麻布裙。
我眼神一點點從她身上滑過。
眼神一點點變冷。
她卻會錯了意，臉一點點變紅，跪在我腳下，腰肢扭得水蛇一樣。
“上神，九霄殿雖然不比從前。但只要我和幾位哥哥成了親，有了子嗣，繼承九霄殿。九霄殿一定能恢復往日榮光。”
繼承九霄殿？
就憑她一隻雜毛狐狸和那幾個廢物的孽種？
聽到“成親”二字，幾個男人眼底皆是一亮。
看向雲念雪的眼神裏滿是嚮往。
我心下了然。
怪不得江念雪能說出讓自己孩子繼承九霄殿的話。
原來是這幾個蠢貨給的底氣。
他們鳩佔鵲巢太久了，真把自己當九霄殿的主人了。
我摟着眼神麻木的女兒，眼神一冷，手裏靈力直衝江念雪心口。
幾個男人連忙站了出來，擋在她身前。
雲念雪被這情形嚇得臉色一白，緊緊咬着脣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念雪不知怎麼觸怒上神了，還請上神明示。”
“上神，”說話的是劍修鳳九淵，他牢牢護着江念雪，“念雪五歲時家族覆滅，她一隻小狐狸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平安長大。”
“這些年，她雖然弱小，卻還不斷接濟弱小。九霄殿後山，都是她收留的小妖。如此善良之人，上神怎能不發一言就降罪於她。”
後山？
我心一驚。
連忙用靈視看向女兒的丹田之處，裏面果然縈繞着淡淡渾濁的妖氣。
有這些妖氣在，她破損的丹田永遠不可能癒合。
靈力和妖氣相沖，她會日日受丹田碎裂之痛。
發作起來，堪比萬蟻啃噬。
我氣得恨不得立時將幾人斬於劍下。
女兒卻在這時清醒過來，手覆在我手背上，搖了搖頭。
我知道她在擔心甚麼。
神界之人私自下界，若是被天道察覺，輕則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劫，重則被抽出神骨，墮而爲人。
她是在提醒我，不要弄出人命。
我心疼地握住女兒的手，心下有了計策。
這幾個人，一個也別想逃過！
2
我施法用靈力爲女兒逼出妖氣。
雲念雪察覺到甚麼，眼底略過一絲陰狠，而後將一顆丹藥遞了過來：“霓月姐姐，這是念雪新煉製出來的丹藥，對你一定有好處。”
丹藥一靠近，女兒就忍不住瑟縮，皺着眉喊出聲：“母親，疼......”
“讓她走開…她給的丹藥裏有妖氣......不能喫......”
我眼神一冷，手裏靈力將雲念雪擊飛出去。
“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當本座是死的嗎？”
寧妄慌忙把受傷的江念雪擋到身後。
手裏魔氣洶湧，大有我要是敢動手，就要與我鬥到底的架勢。
“上神，你被江霓月騙了！”寧妄看着女兒，眼神責備：“江霓月，你怎麼到現在還想嫁禍念雪！？”
一旁的煉丹師蕭寒也站了出來：“念雪是天狐一脈，煉出的丹藥最爲純淨，絕不可能有妖氣。”
“沒想到你爲了嫁禍念雪，連自己的母親都騙。”
蕭寒一臉失望，“上神有所不知，自您飛昇後，江霓月不但荒廢修煉，行事也愈發殘忍。”
“我們念着她是上神的女兒，一直不敢管教。她就變本加厲，平日裏不但對念雪非打即罵，還因爲嫉妒她的容貌，逼她用刀自毀容顏。最後，更是差點將她推下滅仙崖......”
“現如今，她定是故技重施，又要加害念雪。”
我氣笑了。
“我的霓月，天生絕色，用得着嫉妒一隻半獸人？”
江念雪一怔，耳朵動了幾下，眼淚砸了下來。
鳳九淵見狀，心疼不已：“上神，我們是爲了江霓月的臉面，纔沒敢將事實說出來！”
“沒想到她竟然還想往念雪身上潑髒水，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說着，他厭惡地看了女兒一眼。
手一揮，面前出現一個能記載過去的水鏡。
水鏡裏，女兒如同換了一個人般，柔弱無骨地靠在幾個男人懷中，笑得柔媚又妖豔。
之後，更是在試煉大會上，當着數千人的面，和那個乞丐交纏在一起......
“你才飛昇不過一百年，江霓月就下了凡間，勾搭上了凡間的男人。”
“一開始只是跟一些書生農夫，可到後來，她竟然越發慾求不滿，自賣身入了青樓。”
“我們都對她失望了，是念雪一次又一次去凡間把她從青樓帶出來。”
“可她非但不領情，還幾次對念雪下重手！”
說到這裏，鳳九淵攥住雲念雪，走到我身前，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扯。
露出裏頭傷痕累累的手臂。
“您瞧，這都是江霓月動的手！”
那上面的傷，確實都出自女兒的冰魄劍。
女兒盯着那個還在浮現不堪入目畫面的水鏡，猛地往前一撲，將那水鏡打碎。
“不是我......”她虛弱地拉着我的袖子，眼眶發紅：“母親，那不是我。”
我點頭，將她摟入懷中。
“母親明白，月兒不是這樣的人。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嫁給那個粗俗的凡人。”
幾人一聽，臉色登時大變。
“這怎麼可以！？”
“那個乞丐，是你自己說要嫁的！這樁婚事，我們早已告知三界，你現在說不嫁，是想讓九霄殿在三界面前失信嗎？”
話音未落，一個穿金戴銀，滿臉猥瑣的佝僂男人走了進來。
“不是說好今天讓我把江霓月帶走嗎？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我看着形容猥瑣的男人，心底略過一絲噁心。
眼神一滯，一支長劍憑空凝出，直逼那男人的眉心。
3
眼見局勢失控，鳳九淵擋到那男人身前。
“師傅，且慢！”
“這可是江霓月自己選的男人！”
“當初江霓月舍不下人間富貴，所以刻意接近有人皇氣運的乞丐。爲的就是在他成就大業後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
“你要是將他S了，下一個人皇，怎麼可能甘心娶這麼一個殘花敗柳？”
我再也忍不住，抬手封了他的口。
而後憑空握住他的脖頸，沉聲：
“我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是上仙，才五百歲就是半神。九霄殿無數珍寶，你說她爲了人間富貴接近這麼一個噁心的乞丐，你當本座是傻子嗎？”
鳳九淵瞪着眼睛，臉漲得通紅，滿眼不可置信。
我眼中的S意不是假的。
他曾是我門下最得意的弟子，他不敢相信我真動了S心。
雲念雪見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頭重重磕在地上。
“上神，求您放過九淵哥哥吧，他不是有意觸怒您的......如果您非要S一個人泄憤，那就S念雪好了。”
女兒見鳳九淵幾乎要暈厥過去，連忙扯了扯我的衣袖。
“母親，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回過神來，鬆了手。
見此情形，幾人還以爲我信了他們的話。
蕭寒微微頷首：“上神，江霓月如此墮落，早就不配爲您的女兒了。如今你既然回來了，親手送她出嫁，權當全了你們母女的情分。”
“雖然趙五曾經當過乞丐，年紀也大了，但總比再放任江霓月回青樓墮落一生爲好。”
聞言，趙五從地上爬起來，滑膩的舌頭舔了舔嘴脣。
“就是，我可是未來的皇帝。像江霓月這種下賤Y蕩的女人，在我們人間，可是要被浸豬籠的。我娶她，是我虧了。”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我。
“他們管你叫神，那你一定有能給人喫的長生不老藥吧？”
“你把藥給我，你的女兒就還是皇后。不然......她就只能當個妃、哦不，嬪了。”
人皇氣運？
我微微眯眼，果然在這乞丐身上看到了淡淡紫氣。
這麼一個醜陋噁心的男人，真是未來的人皇？
寧妄眼見着我眼底浮現出S意，連忙擋到趙五面前。
“上神，人皇氣運已成，他和江霓月的婚事您還是莫要插手爲好。以免神格受損。”
我冷冷瞥過勢在必得的幾人。
怪不得他們敢將女兒嫁給這個凡人，還大言不慚地說甚麼繼承九霄殿。
原來是料定我不敢插手擁有人皇氣運的趙五的事。
人皇？
我笑了，這凡間不是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嗎？
我再扶持一個人皇出來，又有何難？
想到這裏，我短暫地讓意識回到本體中，找到了掌管凡人氣運的星宿之神。
見我愣在原地，幾人以爲我忌憚趙五的氣運，紛紛開口。
“江霓月，上神好不容易纔修成神位，難道你真想讓她爲了你的婚事，多年苦修功虧一簣嗎？”
“江霓月，你果然還是如此自私。”
雲念雪眼底帶着挑釁：“霓月姐姐，都怪我，要是我當初把你看得再緊些，你也不至於和這趙五睡在一起......”
寧妄幾人聞言，連忙安慰她：
“念雪，這不怪你。都是江霓月本性Y賤。”
蕭寒嫌惡地看了一眼女兒：“這麼一個自甘墮落的女人，還害得你如此傷懷，真是該死！”
就在此時，九霄殿外，一羣仙人御劍而至。
那些人一下來，蕭寒幾人就帶着笑迎了上去。
“蕭大師，這是我們青雲山所帶的靈石。還請諸位依照當日的約定，將寶劍和靈寶都拿出來吧。”
其中一個女仙輕輕一揮手，幾個裝滿靈石的儲藏袋就出現在眼前。
幾人上前，看了一眼儲藏袋。而後交出幾個匣子。
匣子裏，都是我當年收集的天材地寶。
沒想到，我才飛昇五百年，九霄殿竟然淪爲需要賣殿中寶物過活的二流門派。
此時，蕭寒幾人帶着江念雪，激動道：“相信不久我們就能攢夠靈石給念雪買那個適宜她體質的洞府了。”
“到時候念雪一定能成功化形。念雪，說好的，化形成功你就從我們三人中挑一個夫婿。”
幾人看向雲念雪，眼底掠過欲色。
雲念雪臉紅到脖頸，嬌怯地點點頭：“好，幾位哥哥莫要着急。”
說完，她手一翻。
掌心出現一株含苞待放的混沌青蓮。
幾人見狀，皆是一驚：“念雪，你這是......”
“念雪知道幾位哥哥等念雪化形等太久了，念雪不願再讓幾位哥哥等了。將這株青蓮賣掉，得的靈石應該夠買那處洞府了。”
女兒猛地上前幾步，伸手就要搶回青蓮：“這是我的！這是母親給我的生辰禮物，你們不能......”
蕭寒抬手，把女兒推開。
雲念雪無辜地站在一旁，眼底掠過挑釁：“霓月姐，你都要嫁給一個凡人了，怎麼還想染指仙界的東西？”
青雲山的幾個弟子見到女兒，嘲諷道：
“這就是那位要嫁給凡人的上神之女嗎？你和那乞丐媾和的場面，可真是......”
鳳九淵幾人臉上滿是厭惡。
“甚麼你的生辰禮物？這是九霄殿的東西，你已經將九霄殿的名聲都敗完了，還想拿九霄殿的東西嗎？”
女兒咬牙，手上靈力閃動。
我把她按住，湊到她耳邊：“不急。”
“等母親將你的丹田修補好，你想S誰，就S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