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那我豈不是成了喫軟飯的了，你這是在貶低我。”
“等你從古董裏賺到錢再還我就是了，我先借給你總行了吧。”
“李梅同志，你就別再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而且你看到的只是我收古董的表面。
你知道我在做甚麼嗎？我在保護這些歷史的見證者，讓每一件流失的古董都能回到它們應有的位置。
在思想覺悟上，你或許還沒跟上這個時代的步伐，沒能理解到文物保護的重要性。
要知道,如果這些古董不被我收藏保護起來，它們可能會被無知的人破壞，那些被銷燬的文化遺產，是對歷史的褻瀆，早晚我們會失去更多的記憶。
我今天做的每一件小事,都是對未來文化保護的一大步。”
“你這頭倔牛，我再也不理你了。”李梅氣鼓鼓地推着車走了。
這個笨蛋，這個榆木腦袋，都這麼大歲數了，二十三了啊。
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了，李梅上次回家喫飯時提到了趙晨，爸媽都一臉不屑地批評他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偏要去收古董。
李梅想讓他們之間的友情更進一步,這也有錯嗎？
“收古董的，來我這瞧瞧有沒有好東西。”
在西安古城的小巷裏吆喝的趙晨，被一名青年叫住。
此人臉上滿是戲謔與輕蔑，他是與趙晨一同長大的劉強。
這傢伙在小時候經常被趙晨教訓，兩人的樑子就此結下。
當初趙晨教訓他,周圍人都是拍手稱快，可見此人多麼不招人待見，好事一件不沾，壞事一樣不落。
趙晨把車子停穩，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上，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今天只收珍品古董，有我就收，沒有我就到下一家。”
“媽的，你小子瞧不起誰呢，老子家有的是好東西，你有錢收嗎？”
趙晨心裏暗自得意，每次用激將法對劉強都屢試不爽。
這小子他爹以前是做古董走私的，據說手裏有不少好東西，趙晨之前收的那幾件明代青花瓷就是從劉強手裏拿到的。
他把家裏的古董賣了換錢花，現在在一家工廠當工人，他腳上的黃膠鞋，他手裏的煙，都是賣了家裏的古董給趙晨後換來的錢買的。
“別進我家門，弄髒了我還得打掃。”劉強讓趙晨在外面等着，心裏一陣竊喜，這樣明着擠兌趙晨，他都不敢吭聲。
爽，真爽。
他覺得趙晨就是個傻子，居然選擇了收古董這行當。
估摸着是家裏得罪人了，纔沒給他安排工作，只能幹這收古董的活兒。
活該，這就是老天爺開眼，報應趙晨這小子呢。
“收古董的，你看看這個，能給多少！”劉強從家裏拿出一件青銅器，特意加重了“收古董的”這三個字，生怕別人聽不見。
周圍的人都被他的叫嚷聲吸引，劉強很得意，嘴角掛着笑說道：“趙晨啊趙晨，你看別人回城都進了單位，你回城卻收古董，你真給我們知青丟臉啊。”
趙晨完全沒理會他的廢話，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劉強手中的青銅器上。
好東西啊，極品的好東西啊！
行內人把這叫青銅爵。
劉強手上拿着的這件，是商代晚期的青銅爵，品相簡直太好了。
這東西品相好與差，價格能差出天際。
這是甚麼？這是頂級豪宅的鑰匙啊，劉強就這樣輕易地送上門來了。
說幾句風涼話算甚麼，他要是以後知道這寶貝的價值，說不定能直接氣暈過去。
“商代的東西不值錢，你也就這些家底了，最多給你五塊。”趙晨淡淡說道。
此時的物價水平，大米每斤兩毛五，豬肉每斤一塊二，白菜每斤五分，茅臺酒十二塊錢一瓶。
五塊也不算少了，足夠一家人幾天的伙食費了。
大部分人平時捨不得喫豬肉，只有逢年過節才嚐嚐，所以孩子們都盼着過年。
“胡說八道，這個怎麼可能這麼便宜，你懂不懂啊不懂別亂說，我跟你說，這個至少要五十塊。”劉強拿着青銅爵說道。
“我不懂？這東西可不是越老越值錢，商代的東西誰喜歡啊，那動盪的年代誰願意提啊，你說有人會喜歡嗎？
看在咱們認識的份上，給你多加一塊，六塊錢，我也沒錢，這都是虧本買賣，一天賺不到幾塊錢，哪裏比得上你們上班賺得多啊。
我要是有份工作，我也不幹這個啊，你要不跟我換換？我再給你加五十也行啊。”
趙晨開始示弱賣慘，滿足劉強那虛無的優越感。
劉強聽後十分滿意和得意，清了清嗓子抬起頭仰着臉，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嘲諷道：“看在你我曾經下鄉的份上，照顧下你生意吧，六塊錢給你了。
你說你是收古董的，你兒子以後也是收古董的，你去要飯也比這強啊，最起碼要飯的還出了個朱元璋呢，哈哈哈~”
他的笑聲引來周圍一羣人的笑聲，趙晨從口袋裏一分一毛地掏出錢，他出門都只帶零錢，生怕大錢惹人注目。
即使被偷了也不心疼，這樣出門大家都知道他沒錢，賺不了幾個錢。
拿着青銅爵仔細端詳，輕輕敲了敲聽了聽聲音，確定是真的，趙晨差點要上去抱一下劉強了。
兄弟啊，老子以後買下西安古城一套四合院，肯定拍照給你看看，半套四合院都是從你這賺來的。
“看你那窮酸樣，跟你說，我劉某人家裏從來沒有假貨。”
“那是，那是。”趙晨笑呵呵地把青銅爵揣進兜裏賠笑道。
劉強這傢伙家當初從他爺爺那輩，估計就把人家好東西都搜刮了。
離開劉強家所在的巷子，一路吆喝來到了西安古城南門附近的書院門。這裏是文化人常來常往之地，文人墨客聚集，古董字畫琳琅滿目。
“書院門”古時稱作“槐樹街”。
明清時期，這裏因兩旁的槐樹而得名。民國時，這裏聚集了衆多書院，於是改名書院門。就像街名的變化，這裏也經歷了從繁盛到落寞的變遷。
解放後這裏成了政府辦公地，之後又是居民區。
如今的書院門已經成了古色古香的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各種古玩字畫應有盡有，過去的韻味依稀可見。
趙晨抬腳邁進一家古董店，店裏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古董。迎面走來一名身穿藍色棉襖的中年男子和一名十四五歲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