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父女倆長得真像，趙晨彷彿看到了電視劇裏的某個角色走到了現實中。
“爸你快過來，快過來看啊，趙晨來我們這收古董了！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很厲害的趙晨。”中年男子指着趙晨說道。
趙晨一臉茫然，這是甚麼意思？
父女倆打量趙晨的同時，另外一名與趙晨年齡相仿的青年披着棉襖匆匆跑來，身後還有三個青年直愣愣地盯着趙晨瞧。
細細地看，挨近看，圍着他轉圈看。
趙晨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他們這是要幹甚麼？
“大志，你整天吹噓這個厲害那個厲害，你瞧瞧，人家這纔是真正的厲害，知青回來不求分配,幹起了收古董的行當，這才叫有魄力。
咱們這西安古城裏，有誰敢這麼幹？
哥，以後我跟你混，你帶帶我，我也想跟你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兒，我叫郭大志，這是我弟郭二志,這位是我發小李衛。”
趙晨心裏一驚，怪不得瞧着這麼面熟呢，怪不得一踏入這條古街就倍感親切呢。
這不是那部經典電影《西安往事》的取景地嘛。
瞧見他，趙晨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位名叫翠花的姑娘。
那個總是渴望新鮮事物的翠花，此刻或許正在西影廠？
想到翠花用動漫頭像,想到她即便年過半百依然保持着對未知的好奇，不得不感嘆一句真是厲害。
估摸着等那些老一輩的搖滾歌手和影星再過幾十年，也能被人尊稱爲老藝術家了。
老一輩藝人的過往，若是一一挖掘出來審視，定能讓年輕人見識到甚麼叫做震撼。
趙晨清了清喉嚨，擺了擺手說道：“過獎了，我就是個收古董的，但小老弟你說得沒錯，做自己喜歡的事，比甚麼都重要。
我就想這世界如此廣闊，我得去好好看看，不能總拘泥在一個小天地裏，在看世界之前，我想把這西安古城看個遍。”
郭大志忍不住跳了起來，拍手叫好：“厲害，厲害的人說出的話就是不一樣。
你倆聽聽，這是普通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大哥，你稍等，我家有不少老物件，都拿給你瞧瞧。”
李衛也轉身回家拿古董出來給趙晨鑑賞，在他們眼中，趙晨收古董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他們天天談論着要幹一番大事業，卻始終停留在空談，還沒付諸實踐。
趙晨在西安古城裏成了不少人口中的笑料，同時也是一羣人的偶像，覺得他很酷，特有魄力，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
這個年紀的青年，無非是想不走尋常路，追求個性，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就覺得趙晨很牛，古城裏無人不知他是古董趙。
“大哥，能在我衣服上籤個名嗎？”郭大志拿出一支鋼筆，一臉認真地遞給趙晨。
趙晨滿臉疑惑，這還簽上名了？
“籤啥？”趙晨好奇地問。
“你就寫你剛纔說的那句話，世界如此廣闊我想去看看，落款一定要寫古董趙晨。”
趙晨拿起筆，在郭大志遞來的灰色襯衫上寫下了這行字。
郭大志打算過年的時候，直接穿出去給人瞧瞧，這是一件多麼風光的事。
看着趙晨的名字，郭大志覺得自己這名字有點俗氣了，大志大志，滿大街都是大志，而且兄弟倆一個大志一個二志，感覺不夠響亮。
要不然，改個名？
郭大志琢磨着得找兩個響亮的字，給他和弟弟用。
他妹妹的名字就挺好聽，郭婉，他感覺他們爸媽給兄弟倆起的名字太隨意了，滿大街的大志二志，沒正經給他們起，沒有深思熟慮。
你看人家趙晨這名字多好，自己也得想個簡單好記又有寓意的名。
收了兩大袋的古董，用麻繩將麻袋綁在自行車後座上，趙晨一臉滿足。
揮手和新認識的幾個小兄弟告別，約定下次一起喝西北風。
一路吆喝着，不知不覺走到了回民街。
趙晨早上五點出門，晚上九點歸家，一整天的時間都在古城裏穿梭。
“收古董的，我這有古董要賣。”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趙晨看向呼喚他的人，似是故人歸。
走近一看，試探性地問道：“楊雪？”
“你認識我？”楊雪看着趙晨，眼神中多了幾分疑惑和戒備。
“上次去你家收古董，跟你爸媽閒聊了幾句，知道你在文物局工作。”
“是不是又讓你給我介紹對象了？”楊雪氣呼呼地問，她爸媽跟中了邪似的，見人就讓人幫她介紹對象。
楊雪爸媽都是西安交大的教授，爺爺奶奶是上世紀三十年代出國留學的先驅，母親是著名歷史學家楊鴻烈的親屬。
她出身於真正的書香門第，家庭條件頗爲優越。
父親曾是交大籃球隊的成員，家裏從小就注重培養她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楊雪小時候在少年宮學過五年書法，同時還學了國畫、圍棋、鋼琴和舞蹈。
高中畢業後，被選入省文工團學習舞臺表演，之後下鄉插隊，主要是給鄉親們表演樣板戲。
七二年考入西影廠，擔任演員。
七六年調回西安，被分配到文物局工作，一年後又被送到北京大學深造，畢業後直接進入陝西省博物館工作。
就這樣的家境背景和自身的優秀，這要放在以後的文藝圈，可以說是大放異彩了。
如此優秀的她，也逃不過被催婚的命運。
楊雪爸媽見女兒都二十八了，開始着急了。
晚婚在這個時期已經不是啥新鮮事了，很多人下鄉回來年紀都不小了，不是急着找對象，而是急着找工作。
一來二去，年紀就大了。
男的年紀大還好，女的年紀大了，可選擇的範圍就小了不少。
這個時期，不少男的能找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妻子，女的找個比自己小三歲的丈夫都會被人議論。
楊雪爸媽還真跟趙晨提過這事兒，他天天穿梭於古城的大街小巷，對哪家哪戶的情況都瞭如指掌。
趙晨當時也沒想到他們的女兒是楊雪。
“你自己想不想結婚啊？”趙晨看向楊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