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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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囫圇吞了兩顆感冒藥,季知節戴上口罩出門。

十二月的冬天真的很冷。

打車來到公司樓下,小組的員工已經等候她多時:“季總,您終於來了,這個季度的設計壓軸款還沒定下來,等您拍板呢。”

季知節接過助理遞上來的設計圖紙。

她是美術生,畢業後進服裝公司做設計,幾年後又開創了自己的服裝品牌。

雖然算不上甚麼大公司,但也是她全部的心血鑄就,對設計稿的質量尤其看重。

然而這一次交上來的稿子,卻有幾張非常差的。

季知節皺眉:“公司怎麼會招這種水平的實習生?”

助理的臉色爲難,支支吾吾道:“這個......是您的妹妹,季知月畫的。”

難怪。

三個月前,季知月帶着女兒離婚回國。

因爲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父母讓她在公司給季知月留個總監的職位。

季知月的水準,別說總監,就連實習生的水平都達不到,她自然不肯答應,但拗不過一家人輪番威逼利誘,甚至來公司鬧事。

最後,季知節沒辦法,給她安排了個設計師的崗位。

誰知道她就交上來這種東西。

將這幾張全部抽掉,季知節吩咐助理:“以後她交上來的東西,做做表面功夫就行了,別送到我面前。”

她嫌辣眼睛。

然後從包裏拿出這段時間,自己改好的設計稿,“拿着這個,和幾個設計師商量,看看夠不夠上壓軸款。”

助理一看,頓時雙眼放光:“季總,您太謙虛了。”

“這肯定行的,您的水準大家有目共睹。”

季知節只當她是在拍馬屁,轉頭處理起剩下的工作。

她死後,系統會爲她重新換一副身體,這家公司恐怕也沒法繼續經營了。

畢竟是多年的心血,季知節準備把它交給自己最好的朋友,但在此之前,她想把接下來的春季系列做好,站好最後一班崗。

忙到下午兩點,肚子咕咕叫起來,她纔想起一天沒喫東西。

正準備下去喫飯,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是風塵撲撲的季父。

看見季知節,他眼神銳利:“你果然在這裏。”

說完,他三兩步走過來,簡言意賅的下命令:“跟我去醫院。”

季知節沒動。

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是曾將她親手趕出季家的人。

她和季知月都是季家的女兒,可父母心裏只有季知月。

在他們心裏,季知月是乖巧懂事的女兒,而她季知節則是陰險狡詐的壞人。

所以當季知月污衊她偷東西時,無論她怎麼辯解,都無濟於事。

就算季知月設局,害得她名聲掃地,甚至牽連季家。他們也從沒懷疑過季知月,只把一切罪責推到她身上。

那時候,是他親自出面,當着無數媒體的鏡頭宣佈:“我季家只有一個女兒,就是季知月。”

“季知節已經被逐出季家,一切言行與季家無關。”

所有人都笑她是被家族拋棄的可憐蟲。

如今,他又出現在她面前。

“月月的病情加重了,你去給她輸血。”

辦公室裏死一樣的安靜。

季知節很想問問,時隔七年,他是怎麼理直氣壯的站在這裏,說出這句話。

“她的死活,和我有甚麼關係?”

季父臉色鐵青,“她是你的親妹妹!”

季知節慘笑。

“父親,你難道忘了嗎?七年前,你就已經把我趕出季家了。”

“我早已沒甚麼親人,也沒有妹妹。”

季父臉色一僵。

多年前親口說出的話,終究成了迴旋鏢,打在他自己身上。

一向驕傲的男人低下頭來,懇求:“醫生說月月的心功能很不好,還有貧血,只有輸血才能維持。現在還沒有找到心源,你必須跟我回去輸血。”

季知節看着他這樣,只覺心底苦澀更甚。

她從來沒見過,季父爲誰這般懇求過,季知月真的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又何止是他呢?

沈廷深,小池,不也是把季知月當成信仰嗎?

想到這,季知節眼眶有些溼。

“好,我答應你,但我有個條件。”

“我要回季家,並且還要季知月手裏,所有季氏的股份。”

季父眼神冷下來:“季知節,你別得寸進尺。”

“這是條件,不答應請便。”

良久,季父妥協。

季知節被粗暴的扯進車裏,餓了一天的身體頭暈眼花,重重磕在座椅上。

季父置若罔聞,一路超速來到醫院,將她拖到抽血室門口。

護士見她臉色蒼白,友好的問:“是不是低血糖,要不要休息一下,喫點東西?”

季父卻煩躁的催促:“快點!”

這傢俬立醫院是季父投資開的,他的話在這家醫院,就是聖旨。

護士嚇得不敢耽擱,連忙準備抽血工具。

針頭扎進去時,季知節感覺一陣眩暈。

重感冒,再加上一天沒喫飯的低血糖,才抽了一半,她就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頭不受控的歪在一邊。

護士嚇壞了,哭着說:“不能抽了,再抽會出事的。”

季父臉色無比難看。

他也怕真的出事。

倒不是怕季知節死了,而是怕沒了她之後,季知月沒有血用。

“行了,先用這些。”

季知節被扶進了休息室。

她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迷迷糊糊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個女人衝進來,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哭的撕心裂肺:“都怪你,你在這裝甚麼柔弱,那麼點血夠甚麼用!”

季知節疼痛喚醒,看見母親哭到浮腫的臉。

她抓着季知節衣服,用拳頭捶打:“我當初爲甚麼懷了你們兩個,要是隻有月月一個就好了。”

“你就是個討命鬼,在肚子裏的時候就搶月月的營養,害的她生下來就有心臟病。現在需要用你點血,你在這給大家演戲,你就那麼想你妹妹死嗎!”

她字字錐心的話,難聽至極。

一向不落淚的季知節,也有冰冷的液體從眼眶流出。

這樣的話,從小到大她聽了無數遍。

就因爲她和季知月是孿生,就因爲季知月心臟沒發育好,

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過錯,是她搶了季知月的生存資源。

全家所有人都不愛他,丈夫和兒子也討厭她,她一出生就帶有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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