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黑板，看我幹嘛，我臉上有字啊！”

耳邊響起怒吼聲，接着就是用力拍擊黑板的聲音。

林西幼猛地睜開眼，引入眼簾是坐在四周穿着校服的學生、講臺上唾沫橫飛舉着三夾板的禿頂中年男人、頭頂上不停旋轉的風扇，以及窗外夏日裏的九曲迴廊……

這是，天堂嗎？

還是死前的走馬觀燈？

“我這是升入天堂了？”

她不禁是想，還問了出來。

沒想到她竟然聽見方聞的聲音，“還天堂呢，這次期末考你的成績要是還拉胯，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轉頭看過去，赫然就是年輕了十歲的方聞。

這是!

有方聞在肯定不是天堂。

噩夢還差不多。

林西幼震驚地看向方聞，接着伸手捏向自己的臉，然後又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企圖把自己拍醒。

“快醒來啊。”

後桌陳雙雙被她這一系列神經兮兮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機智的小腦瓜一下子想到甚麼可怕的事，雙眼水汽升起。

她“哇”的一聲哭出來，“老班啊，你別再罵了，林西幼都被你罵傻了。”

最終，三人被請到教務處。

教導主任痛心疾首，不時敲着桌面，“這情節太惡劣，擾亂課堂，公然辱罵老師。”

陳雙雙雖然平常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一遇事就是鵪鶉。

“老老老……老師，我們只是、只是……”

愣是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個屁。

教導主任聽着更生氣，“我沒想到，這樣惡劣的事件會發生在我們學校，必須記過。”

“老師，我我我……”

陳雙雙急得快要哭出來。

方聞則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他攤攤手，“老師，我都不知道西幼到底怎麼了，她忽然就自己給了自己一巴掌。”

說着，方聞還擔憂看向林西幼，臉上變幻莫測，最終還是隨便找了個藉口，“可能是最近成績下滑嚴重，她心情不好吧。”

“心情不好也不能擾亂課堂紀律！”

林西幼神情恍惚，不在狀態。

她那雙原本靈動的眼睛渙散地望着窗外，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迷茫之色，整個人如同迷霧籠罩一樣，遲遲未能從這種失真的恍惚惡毒狀態裏走出來。

忽然間，她看到奶奶模糊、接近透明的身影出現在窗外。

“奶奶。”

她低聲喃喃，心想這裏可真是天堂啊，連奶奶出來見她了。

奶奶是對她最好的人，但是在她大學畢業前夕就去世了。

那時她忙着畢業的各種準備事宜，忙着找工作，等她得到消息趕回去時，老人早已閉眼。

她沒有見到奶奶最後一面。

這幾年她午夜夢迴，時常想到鄉下大院裏那棵枇杷樹，奶奶喜歡坐在樹下乘涼，搖着蒲扇……

她一步步朝奶奶走進，急切想要去到奶奶身邊。

耳邊有人叫她，她充耳不聞。

“奶奶。”

她翻出窗外，奶奶就在那裏。

“別去——”

“快攔住她！”

“啊啊——”

直到落地，林西幼感受到身上的疼痛，終於已經意識到甚麼，但又不敢相信。

她下意識地望向奶奶出現的地方，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昏迷之前，她看見很多人向她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