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敘敘舊
“媽……”
楊采薇則慌亂看向楊母。
“你們在做甚麼？”楊母看見屋裏的情形，神色有些警惕。
“跟妮兒敘敘舊。”
“問我鄭青的事。”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楊采薇慌亂辯解的聲音，蓋過了男人的低沉慵懶。
她唯一想到開脫的話，只有前夫鄭青了。
現在她跟大哥，聊鄭青在楊母心裏纔沒有嫌疑。
而她的話音剛落，屋裏突然冷了兩度。
男人本就長了張冷冽不近人情的臉，長且鋒的眉，狹而銳的眼，脣薄如刃，連喉結也是線條陡峭，眉頭一皺，更顯得下頜角鋒利，一雙眼睛冷寂如海。
楊母的目光審視地在兩人之間遊走，“聊鄭青做甚麼？”
“他打了我，大哥肯定要問問的。”
楊采薇底氣不足地瞥了眼楊宗憲，烏黑的眸子裏溢着一絲絲的哀求。
求他配合自己應付楊母。
“對不對……哥？”
那聲顫巍巍的哥，讓男人的眸色漸沉，薄淡的脣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他是該死。”
那冷得能S人的語氣。
楊采薇頭皮發麻。
她想起以前，村子裏的痞子騷擾自己，將近小半年，都沒在村子裏露過面。
後來，她忍不住打聽。
痞子的腿骨斷了。
被楊宗憲硬生生踩斷的。
“是媽……。”楊母提及這件事，不由再度被愧疚支配，懷疑減了幾分。
楊采薇趕緊大聲打斷，忙道：“媽，我去把小寶的尿布洗了。”
“行。”楊母止住了嘴，也想起自己的大兒子還在一旁，如果知道當年是自己讓楊采薇必須嫁過去，她也不知道這個大兒子會如何做。
楊采薇逃也似的離開。
楊宗憲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身影，眉頭有些緊皺，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似乎二人之間有甚麼祕密。
半晌，他才收回視線，轉身。
“我也回屋了。”男人的語調依舊懶慢不經。
“你站住。”楊母的聲音驟沉，叫住了他。
“怎麼了，媽。”楊宗憲沒有回過身，背影闆闆正正的，常年的軍隊訓練讓他無論態度多懶散，都比兩年前少了幾分渾樣。
可知子莫若母。
楊母原以爲，楊采薇結了婚，又生過孩子，他就消停了。
但剛剛那一幕，又讓她警鐘大作。
爲了他的前途，楊母躊躇了半天還是說道，“妮兒已經結過婚嫁過人了，我還同意她回來就已經是不易，你也老大不小了，在不結婚你要我如何向楊家列祖列宗交代。”
楊宗憲皺了皺眉，沉聲道，“媽，你一直知道我喜歡誰。”
楊母是又氣又無奈，語氣沉沉道：“你就死了這門心思！前些天老三家的說要給你介紹個姑娘，就等你有空，帶人來家裏見見。”
楊宗憲站着沒吭聲。
楊母深吸了口氣：“你要是不同意，我只能把妮兒送外面住了。”
男人的脊背繃直了，自己這個乖妮兒，最聽的就是他媽話，可雖然說着想要楊采薇走，也不過是生氣而已。
“我知道了。”嗓子有些暗啞。
“我這就去大隊，給老三家的打電話。”楊母見他終於鬆口，立即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出門。
而楊宗憲目光漸漸冷下，視線透過窗戶，剛好看着在院中水池前的纖細身影，想到剛纔楊采薇對他的躲避，心中不免升起怒火。
……
楊采薇洗好尿布，在院子裏晾上，就看見從大隊打電話回來的楊母。
“媽……”
她不自在地把手擦了擦，有些忐忑，怕楊母追問剛纔的事。
楊母看到楊采薇，心情又沉了沉，眉眼卻帶笑道：“明天你三嫂要來，你還沒見過她吧。”
楊家一共有三個兒子，除了最有出息的楊宗憲，年紀輕輕的坐上了副團，前途不可限量。其餘兩個兒子這幾年混的也不差，老二開了一個不大的豬廠，老三則分配到了軍隊的文職，說白了就是寫資料的，也算是穩定。
除了楊宗憲，另外兩個陸陸續續結了婚。
楊采薇只見過二嫂。
對三嫂，全是通過與楊母這段日子的信件瞭解的，與潑皮的二嫂相反，三嫂是個軟刀子。
總之都不好相處。
楊采薇點點頭，“是沒見過。”
楊母幽幽地道：“剛好她來你也見見，這次你三嫂還帶了個妹子來哩，說是要給你大哥相親，你正好也幫忙看看。”
楊采薇聽到這話的一瞬，呼吸微微放緩，有些不自然道，“是嗎？那挺好的。”
楊母嘖聲：“唉這臭小子不叫人省心，這些年見了不少人家的姑娘，但他眼光太高了，各個都看不上！就他那混樣能有姑娘瞧上都不錯了！不過這次不一樣，姑娘條件好得嘞，你三嫂說了，相貌成分都是一等一的好，還上過大學！”
楊采薇的指尖一緊。
她知道自己應該替楊宗憲高興的，但不知道爲甚麼，心就像被一下挖空似的。
楊母觀察着楊采薇的表情，又狠了狠補充道：“所以你大哥也是同意見了，我看這次希望大着呢，你也幫忙撮合撮合。”
她是真心疼楊采薇的。
當年家家戶戶都不好過。
她的死鬼丈夫又抱了個女娃回來。
楊母沒任何怨言，當親生的養大。
也正因此，她沒法接受兒子跟女兒在一起。
現在又出了離婚的事兒。
她是對不住楊采薇。
可這不代表，她要犧牲自己的兒子。
楊采薇咬了咬脣，“行的，我知道了，媽。”
楊母心底的大石頭這纔算落了一半地兒，笑眯眯的臉眼角的褶皺都炸開了花：“別忙活了，來喫晚飯，媽特地S了只老母雞，燉好幾個小時了，給你補補身子。”
“嗯，謝謝媽。”楊采薇跟着楊母進屋，一抬頭就看到楊宗憲。
男人換了身衣服。
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又聽到她跟楊母的多少話。
那雙厲黑的眼睛冰冰的。
大夏天的，讓楊采薇渾身涼涼的。
“你這是要去哪兒？”楊母先問出了聲。
楊宗憲從頭到尾冷着張臉：“軍區有些事，我先走了。”
說罷，他直接走了。
“這混小子，飯也不喫成天往軍區跑。”楊母抱怨了句，又扭頭對楊采薇說：“你大哥這兩年性子變了，甚麼人甚麼事兒都沒公務重要，連我這個老孃都不管了。”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
楊采薇順着楊母的話：“媽，你淨瞎說，大哥肯定是在意你的，只是男人的事業最重要，還是公家的事，哪能被家裏絆住腳，咱們也不能給他添亂。”
“你說的是。”楊母滿意的點點頭，看楊采薇的眼神很是欣慰：“媽知道你從小就懂事。”
楊采薇乖巧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