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家亡,一朝公主入風塵,淪爲下賤之人。他說,這女子本媚,將她放在教坊司,夜夜折辱,沒準還遂了她的意。她說,徐安,你傷我最深處,不是把我丟在了教坊司,而是在我體無完膚之後,又騙我愛上你……
“洗乾淨了嗎?”
媚清渾身水淋淋的從湯池裏走出,她的眼前漆黑一片,耳中卻迴盪着男人溫柔而低沉的聲音。
那聲音好聽極了,就好像二月裏,恰能吹皺一池春水的薰風。
徐安一襲青衫,舉杯品茶,望着畫屏後隱約的影子,嘴角扯出一絲玩味的譏笑,“該怎麼做,還需要我教你麼?”
媚清恍惚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畢竟,他是來尋.歡作樂的金主,不是吟詩作對的詩人。
廂房內,並不是如媚清眼中那樣漆黑。香菸嫋嫋繞珠簾,燭光流轉畫屏暖。
媚清披上了一件薄衫,娉娉婷婷地繞過屏風,來到他的身邊。
他攬她入懷,“這麼美的一雙眼睛,真的看不到?”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奴患眼疾,半年有餘。”媚清其實很慶幸,慶幸她來教坊司前撞到腦袋傷了眼睛,看不到這裏的一切。
污了她的身、污了她的耳、卻污不了她的眼。
她本來不叫媚清,她是前朝最不受寵的公主,是苟且偷生的亡國餘孽。
是教坊司中,一個瞎了眼的妓。
炙熱的手探到她的薄衫之下,她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沒有一絲心緒波動。對於將要發生的,她已經完全麻木。
他的手驀然停下,低啞的聲音帶着慍怒在她耳邊響起,“你好像不太識趣。”
媚清微愣,隨即抿脣一笑,雙手主動攀上他的脖子,她的身體柔軟如水,好像要化在他的身上。可是,那一雙甚麼也看不見的眼睛中,卻靜若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