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四年之後
四年之後。
唐宮。
“敬爺,上回那筆生意多虧了您——”
“砰!”的一聲打斷了男人的感謝。循聲望去,卡座中的一男子正一臉兇狠的看着面前的服務員,地上是被打碎的酒杯。
“臭婊子怎麼搞的,會不會倒酒?艹……”男子罵罵咧咧道。
在他對面的服務員小姐穿着統一暗紅旗袍,前凸後翹,裙襬下一雙玉腿又直又細。面對男人越發難聽的辱罵,女人精緻的臉上面無表情,一雙如玉般清冷的眼眸靜靜望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好似沒聽到男人的羞辱。
包間裏的其餘男女該喫喫該喝喝,順道欣賞這場戲。
忽然人羣中,一聲輕咳響起,有人出來打圓場。
“不就是打破了個杯子,別爲這點小事弄壞了心情,算了算了。”然後轉頭沖服務員道:“你下去吧,換個人來。”
女人死水般的臉上仍是沒有一點漣漪,也沒道歉也沒收拾,直接離開了包廂。而她不知道的事,一道幽邃的視線從她進門就一直跟着她直到她離開。
包廂內的氣氛很快恢復到之前的愉快。
方纔打圓場的男人悄悄往昏暗中的一抹黑影湊過去:“敬爺,你這幾日奔波也該累了,一會兒我讓人去樓上給你開間房,你好好‘休息休息’?”
被喚作敬爺的男人抽了口手裏的煙,目光深深的盯着包間的門,低低嗯了一聲。
與人交了班,蘇梨回到休息室正要更衣收拾準備下班,蘭姐走了進來。
蘭姐對着蘇梨說了幾句話,蘇梨沉默;蘭姐耐着性子勸了幾句,蘇梨仍是不說話,浪費了一番口舌的蘭姐也不幹了。
“呸,來這種地方工作還把自個兒當甚麼仙女,也就你這種怪胎了。”蘭姐很不客氣的當着蘇梨的面狠狠嘲諷了番,完了纔開始算賬。
“喏。這是今天的工資,扣除剛纔你剛纔打破的杯子,兩百塊——”
“他摸我。”
“他摸你你就讓他摸好了,摸一下又不會死!還打破個杯子,不要錢啊?”
“那行,我報警。”蘇梨說着拿出手機。
蘭姐怒目圓瞪:“你敢!”
驀地對上女人純淨如小鹿般的水眸,呼吸一窒。不得不說這女人這雙眼還真乾淨,乾淨到讓人想要給它染上點甚麼東西,甚至是毀掉它!這也難怪她這麼冷的性子,那些個男人還前赴後繼的要她。
“得得得,不扣行了吧?喏。加上酒水的提成,三千五,你點點別又像上回說少你了。”
蘇梨接過紅豔豔的鈔票嫺熟的數了起來,確認之後放進包裏。
“謝謝。”說完轉身要走。
“誒你等等。”蘭姐叫住她,不死心的又問了聲:“真不考慮?以你的姿容身材,只要讓那位高興個一夜,沒準你就能上天了——”
不等她說完,蘇梨皺着眉頭道:“我不賣的。”
“你不是缺錢麼?連兩百塊錢都計較,怎麼有大錢卻不賺?”
蘇梨黯然的垂眸,她是缺錢沒錯,賣也可能讓她一步登天,可是……耳邊響起男人溫柔的絮語聲:“我的梨梨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的小公主……”
蘇梨握緊包袋,不發一語的直接走出了休息室。
……
走出唐宮,一陣凜冽的寒風呼嘯而來,蘇梨不由的縮了縮身子裹緊身上的衣物,然而薄薄兩層布料根本抵禦不了寒風,她只好加快腳下的步伐。
穿過逼仄的弄堂,一陣陣淫聲浪語不時隨着寒風傳來。這裏是蘭水坊,雲城出名的煙花柳巷,所有的罪惡,骯髒,不堪,墮落的發源地。
蘇梨終於走到接口,一輛銀色的邁巴赫停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車窗緩緩降下。
蘇梨漆黑無光的眼眸沉靜的望着車內的男人。她記得他,是她負責的包廂的客人,那位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但一看就知道是擁有絕對權利的男人。以及蘭姐口中,要她陪一夜的‘那位’。
路敬望着窗外的蘇梨,拆了復古的髮髻脫了旗袍,穿上白色棉服,女人清純得像大學生。小小的臉還沒他一隻手大,身子也單薄得很,怕是風一吹就能倒下去。
但那雙眼睛嘛——有意思。
兩人就這樣默不作聲的打量着對方,過了一會兒,路敬耐不住的問出聲:“理由?”
單單兩字,讓人摸不着頭腦。
但蘇梨聽懂了,她面無表情的反問:“你有錢嗎?”
原來也不過是個市儈的女人。
路敬勾起脣,眼中帶着蔑視:“你想要多少。”
“五百億。”
抽着煙的路敬被嗆到了,五百億!?她真敢說!
“你有五百億嗎?”蘇梨又問道,在他沉默了兩秒之後,她揚起紅脣諷刺道:“沒有就別來煩我。”說完逕直離開了。
被留下的路敬:“……”等人徹底不見背影之後,濛濛的拿出手機:“老k,我現在有多少資產……”五秒後凝重的掛了電話。
再望向蘇梨站過的地方,似乎能聞到她身上的柑橘味,路敬笑得無奈而尷尬:“看來得多賺點錢了。”
……
蘇梨步行了二十分鐘,走了兩條街,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區。
蘇梨走進其中一棟寫着大大紅字‘拆’的危樓,上了五樓,開門,一間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間,一張單人牀,一個布藝衣櫥,一個小桌,簡陋得比二十塊錢一晚的青旅都不如。
蘇梨放下包,拿了水壺,下樓打了一壺熱開水又在房東開的小賣部買了瓶啤酒,桶面。
回到屋裏,蘇梨先泡方便麪,然後用剩餘的開水卸妝,擦洗。完了之後才重新回到小桌前坐下,邊喫邊看電視。
老舊的電視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音質與畫面幾乎是遠古的,但蘇梨還是看得津津有味,一口泡麪一口湯,不一會身體就暖和多了。
忽然,蘇梨看到了甚麼,手中的動作一頓。
“蔣盛總裁攜妻女出席慈善晚宴,一家三口,羨煞旁人。當有記者問到二胎,蔣太太羞澀的表示正在備孕中,相信不久就會有好消息……”
畫面中的男人依舊俊美非凡,一襲名家制的手工西裝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從畫報裏走出的模特,倨傲矜貴。他面對鏡頭泰然自若,沒甚麼表情,但散發着一股上位者的卓越氣質,在人羣中閃耀無比。
而他身旁,是一個穿着名貴晚禮服的女人,模樣只算清秀,臉上的笑容使得顏值增加了兩分。此刻她正摟着男人的胳膊,小鳥依人的靠在他身旁,左手手裏牽着一個穿着公主裙的三四歲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