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1
無論如何，我的目的都達到了。
老天爺都會幫我，只要我不死。
我住院的這段日子，程茜隔三差五來看我，不過也是丟下幾個蘋果就走。
用她的話來說，我救她是應該的，她不需要爲我做牛做馬。
奇怪的是，宋祈來看我的頻率更高，並且完美跟程茜錯開。
兩個人在一間病房的氣氛無比尷尬，於是我裝死。
“你有種，豁的出去。”
沒睜眼我也知道宋祈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完全知道我想的是甚麼。
“啊！”
男人的手掐了一把我的胳膊，被砸傷的疼痛席捲重來，疼得我齜牙咧嘴，而他還在壞笑。
“出去，我不需要你探望。”
宋祈拉過椅子慢條斯理坐下，挑着眉。
“你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宋祈這樣毫無來由的一句話，我聽懂了。
是得不償失，但我甘之如飴。
“宋祈，別那麼高高在上來指揮我該怎麼做，程茜不配，你也不配。”
氣氛冷的可怕，隨後宋祈摔門而出。
之後宋祈再沒有來過病房。
我想他是真的被我惹怒了。
12
回學校那天，程茜和宋祈並排走在一起。
撞見他們的那一瞬間，宋祈不動聲色瞪我一眼。
“程茜，你們是男女朋友了嗎？”
我的聲音很大，引來很多人的目光。
宋祈倒是反應很快，將程茜摟在懷裏，然後注視我。
“是。”
不知爲何，他的承認令我不適。
這天起，他們兩個成雙入對，總有我在場。
本以爲日子會平淡渡過，直到那個人回來。
林婕帶了兩車人回來，然後將我們幾個堵在了檯球室。
我和另外幾個女生，都被打趴在地，所幸那些人沒有下死手。
一旁的宋祈被控制住，手上青筋暴起。
我睨了他一眼，無聲罵他無能。
程茜就不一樣了，她被單獨帶上了車，去向不知名的地獄之所。
回家的路上，我痛得走不動路，一路扶着牆爬行。
突然一件寬大的校服鋪天蓋地而來籠罩在我的頭上。
身體騰空而起，我被一個人背起來了。
我知道是宋祈，他的校服有一股清涼的香味，像春天的海棠。
“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
男人根本不聽，也不管我怎麼掙扎，蠻橫地揹着我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
這條回家的路特別長，晚上沒有路燈的時候非常難走。
我能感受到他不是踩進了水坑就是被路邊的石頭絆到。
無論如何我都穩穩落在他的背上，沒有半分歪倒。
此刻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不可能的世界，還挺搞笑的。
“再笑我就把你丟下去。”
“悉聽尊便。”
這樣的氛圍有點犯規了，一定是他校服的香味有迷惑的作用。
我突然發覺在他面前我竟然總是在頂撞反駁。
這一刻我好像是鮮活的，像一個正常人了。
可惜，路總有盡頭。
13
大家都在備考，班上都在傳隔壁高中的宋祈已經保送國外，前途無量。
程茜是半個月後回來的，整個人憔悴頹敗不少，沒有了昔日的囂張跋扈。
一隻手戴着厚重的黑色手套。
她家鬥不過林婕一家，林家可是富甲一方，只要有錢，搞死程茜易如反掌。
程茜只能嚥下這口氣。
不過這還不夠。
放學程茜笑意盈盈衝到宋祈面前，正要伸手挽住宋祈的手臂，被宋祈躲開。
宋祈淡淡地對她說了幾個字，大概是分手，下一秒程茜如瘋子般大叫。
路人眼中的她狼狽不堪，不一會，她打開手機看消息，片刻便又歇斯底里咒罵起來。
她一拳一拳敲打自己帶手套的左手，踉踉蹌蹌離開了人羣。
第二天，教室裏播放着程茜被林婕那幫保鏢虐待的視頻。
潑水，林婕扇耳光，逼着喝不明液體，場面極度噁心恐怖。
程茜尖叫着跑去關多媒體電腦，然而卻沒有半點反應。
“天吶失去了一根手指呢！怎麼彈鋼琴喲！”
“她也有今天啊平時我們也就是懶得給她臉色，看她那鬼樣子！”
圍觀羣衆大聲議論她，她咆哮着，拿起掃把四處打人，又蹲在桌子底下抱着頭，顫抖得像打字機。
我在一旁看着，原來遭遇這些的時候，她比我暴躁多了。
風水都是輪流轉的，這是不變的真理。
14
程茜跟我一樣，成爲被人唾棄的對象。
所以她跟着我，也依然使喚我。
晚自習突然停電，班上鬧成一團，男生女生追來打去。
突然我的桌子劇烈搖晃，桌廂東西散落了一地。
啪，來電的那一刻，入目是程茜佈滿陰霾的恐怖眼神。
她的手裏，拿着那些我寫的情書，都是罵人的話，以及那部手機裏面我發送的短信。
包括告訴林婕關於程茜的弱點，以及我給程茜發的那句:你覺得，宋祈還會喜歡你這個殘廢嗎？
她沒了一根小拇指，自然是殘廢。
“是你，把我們玩得團團轉，呵呵。”
那是我見到的世界上最滲人的笑容。
15
前幾天風平浪靜，我苟活到週五，該來的還是來了。
程茜跟林婕兩個人，輕而易舉就把我拎到了頂樓天台。
四周漆黑，火把照亮了兩個人陰險的面容。
林婕率先衝過來給我一巴掌，接着是第二，第三，到第十個巴掌。
鮮血從嘴裏流出，程茜上來掐着我的脖子。
“那天我不該放過你。”
我突然笑了，覺得這些人好蠢。
被兩個人禁錮，我的身體一點點靠近天台的邊緣。
忽然她們將我丟下去，然後又及時地拉住我的雙腿，讓我前半截身體懸掛在空中。
劇烈的失重感包圍我，底下是無盡的黑暗。
我慌亂無章地撲騰着，一瞬間又被兩個人拉上去，丟在地面上。
她們笑得前仰後合，笑我剛剛拼命逃脫的可憐樣，真是令她們爽快。
這時候警笛聲響起，人聲嘈雜，林婕和程茜立馬一人拉我一隻手，站立在最邊緣。
宋祈破門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帶來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宋慈！”
很好，他是我的催命符，程茜更激動了，抽出她口袋裏的匕首橫在我的脖子邊上。
下面的警察還在用喇叭喊着，上面是一片劍拔弩張。
“放開宋慈！你們都想坐牢嗎？”
她們怎麼可能放過我，我耍了她們這麼久。
於是我開始大笑起來，也是第一次笑得這麼肆無忌憚，衆人都蒙了。
“你們一個個以爲自己是甚麼人物啊？在我眼裏都是垃圾！不都是巴不得弄死我宋慈嗎，來啊！動手看看！”
我猝不及防在程茜的手上重重咬了一口，惹來她的尖叫。
被我激怒，兩個人拉着我站到最邊緣，作勢就要推我下去。
“我可以替她死！我一定是先掉下去的那個，程茜你放開她！”
宋祈歇斯底里的吶喊讓我的大腦有剎那空白。
他居然說要替我死，並且一隻腳已經邁出天台。
黑夜中他看向我的眼神那麼堅定，很像我夢中一遍遍出現的救贖的光芒。
但是那只是虛假的夢。
我往地上吐口水，輕蔑地看向對面的宋祈，尖酸刻薄地回他。
“宋祈，某種意義上，你也是S死我的劊子手之一。別髒了我的輪迴路，是我對你最後的祈求。”
看到宋祈僵硬的表情，我雙手用力，一把扯過來程茜和林婕，兩隻手分別掐住她們的脖頸。
“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獄吧，哈哈哈！”
“求，求你，放了我們，你也不想死對吧！”
兩個怕死的廢物沒想到我會反擊，此刻雙雙跪在地上，流下幾滴眼淚就想讓我放她們一條生路。
我是不想死，可我想讓她們死！
“下跪沒有誠意，去死纔可以！”
用盡全身力氣，我將人生中的兩個惡魔帶着一起跳下高高的天台。
“宋慈！”
警察拼命拉着天台邊嘶吼的宋祈，看着他滿臉通紅青筋暴起，一滴淚就這麼滑過我的鼻翼。
我終於要解脫了，連帶着將兩個送我進地獄的人，一起死在這所學校。
這所魔鬼學校的名聲也會遺臭萬年。
這是她們欠我的。
至於宋祈，他沒有錯，不欠我甚麼，不配和我一起死。
宋祈，下次早點對我伸出手。
16
我沒想到，第一個來監獄看我的人，會是宋祈。
隔着玻璃窗，拿起電話的我們沉默良久。
“在裏面有沒有人欺負你？”
“需要甚麼我可以買。”
“你多喫點，本來就很瘦。”
真不知道宋祈原來話這麼密集。
“原本，我可能也會有光明的未來。”
宋祈凝望着我，等待我的下一句。
“但是宋祈，你不要再來看我，我從前不需要，以後也不需要。”
我眼睜睜看着宋祈的眼睛逐漸猩紅，晶瑩的液體在眼眶流轉。
我轉身就跟着警衛返回房間，再沒看他一眼。
他那句等我出來，我就當聽不見了。
那日我把林婕和程茜拉下天台，最後林婕當場身亡，而程茜變成了植物人，永遠只能躺在病牀上。
不知道是誰把那些霸凌我的視頻資料全部交給了警方，加上那晚是我先被她們劫持，於是判定我防衛過當，坐牢五年。
那些曾經虐待過我的人也受到了懲罰，但是我並不在意。
原諒有用的話，我經歷的噩夢又算甚麼？
第二年我生日這天，警衛領着我出去，認領屍體。
我的媽媽S死我的爸爸，然後自己服用AM藥於家中自S。
法院寬限我三天守孝時間。
我一滴淚都沒有流過，因爲我想流淚給她們看的時候她們都視而不見。
媽媽不在意我的眼淚，她只擺布我；
爸爸不在意我的眼淚，他更喜歡控制我；
老師不在意我的眼淚，他們覺得這是我活該。
只有宋祈見過我流淚，此刻他應該在國外大學裏，閃閃發光，一如高中時候那樣。
媽媽年輕時候想當女明星，可被導演潛規則後拋棄。
她找到當時的爸爸做接盤俠，那時候已經有了我。
後來爸爸有人格精分，媽媽把夢想寄託在我身上，病態地要求我，擺佈我，只因我的胎記太醜陋。
她討厭自己，更討厭我，討厭這個家。
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們互相傷害，永遠丟下我不管。
所以宋祈，你的離開是對的。
難道要等着我這樣一個家庭破敗，身殘志不堅還坐過牢的我嗎？
當然是離我越遠越好。
17
出獄後，我來到隔壁市，這裏可以容納形形色色的人。
由於我沒有高中畢業證，還坐過牢，所以找不到正經的工作。
白天我騎車送外賣，晚上接抄寫的單子，一次掙幾十塊，也夠一天的伙食費。
住在地下室的單間裏，終日沒有陽光照射進來，我還是覺得日子很有盼頭。
這天我送一個單子，在路上跟一輛藍色跑車撞在一起，準確說是我被撞飛了。
宋祈從車上走下來的那一刻，我好像覺得時間都靜止了。
他西裝革履，英氣逼人，戴着黑色墨鏡，一步步向我走來。
“這位美女，你故意撞我的車是想要搭訕我嗎？”
愣了兩秒，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男人，語氣輕浮，沒事笑嘻嘻的，他還是當初那個悶悶的宋祈嗎？
見我發呆，宋祈突然衝上來將我打橫抱起，丟進他的跑車裏。
“你幹甚麼？”
我正要推門下車，他直接上鎖，然後發動車子飛馳而過。
“撞壞我的車少說賠50萬，看你也賠不起，所以你陪我喫飯，抵消1萬。”
“之後你可以來我公司上班，月薪1萬。”
我實在搞不懂他突如其來的發瘋，我們好像沒有那麼熟。
“我坐過牢有案底，沒辦法給你工作。”
以爲我的回答會讓他停止發瘋，沒想到他居然大手一揮說沒問題。
到公司我懂了，他是老闆，就算是找一隻狗來上班，也沒人能說甚麼。
根本容不得我拒絕，宋祈就給我安排好工作，後勤祕書，就是專門給他泡咖啡的。
閒言碎語多了，不過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影響，至於宋祈，看上去甚至很享受。
我的工位直接在他的總裁辦公室，緊挨着他的座位，咖啡機伸手就能夠到。
從此我有一位非常幼稚可笑的總裁上司。
18
萬萬沒想到，短短一年將公司做得風生水起的精英總裁宋祈私底下是個吊兒郎當的小學生樣。
他完全顛覆了我高中時候對他的高冷寡言認識。
“宋小慈咖啡沒了！”
“宋小慈再不來我扣你工資！”
“宋小慈給我點外賣等會打遊戲喫！”
我的耐心已經被這個男人耗盡。
下午接到一個電話，我便請假離開。
黑夜裏再次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辦公室，宋祈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旁邊亮着一盞昏黃的小燈。
我緩緩走近他身邊，不由自主俯下身，一個影子靠近他的臉頰，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男人開始醒來，嚇得我趕緊彈開，摔倒之前他拉住了我，然後順勢將我穩穩地抱在懷裏坐下來。
“宋小慈你又離開我這麼久，太壞了！”
“跟你說，既然已經找到你，之後我們就可以去國外發展了，把公司重心轉移，國外那邊好多家公司要跟我們合作，很快我們的公司就是最牛的啦！”
宋祈激動地抱着我轉圈圈，由於忙碌他長出來的青色的胡茬扎着我的臉，癢癢的。
“宋祈，你一直都要這麼優秀，閃耀。”
他將我放下來，捧着臉親着，從生澀到熟練，逐漸熱烈。
19
第二天，我沒有赴約跟宋祈去看電影，反而回了老家。
在公園裏坐到晚上七點，宋祈風塵僕僕出現在我面前。
他笑着坐下，扳正我的身體注視着他。
“來逛公園怎麼不叫我？”
聲音很溫柔，暖暖的。
“老婆，該走了。”
宋祈臉上的笑容在聽到那個男人叫我老婆的瞬間消失。
沈柯坐在我跟宋祈的中間，長椅瞬間就變得擁擠了。
“老闆，這是我的未婚夫，沈柯。”
我很熱情介紹沈柯給宋祈認識，無視他眼中洶湧的火花。
“呵，宋小慈，你哪來的未婚夫？”
“早就有了，這次回來就是來結婚的。”
說完我拉着沈柯就要走，將手放在肚子上。
“再不結婚都顯懷了。”
宋祈震驚地瞪着我的肚子，雙眼瞬間變得猩紅無比。
他一把甩開沈柯摟我腰的手，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直重複着不可能。
“宋小慈，他起碼比你大十歲，你看上他甚麼！”
我將沈柯拉到身後護着他，含情脈脈與他對視。
“當然是他不嫌棄我坐過牢，願意給我一個家。”
“我也可以給你！”
我跟沈柯走了，再沒回頭。
“宋祈，你忘了，我坐牢，你也有一份責任。”
宋祈再沒說一句話，我也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
大概再也不會見面了。
20
不到兩個月，我的頭髮掉的差不多了，帽子也沒有戴的必要。
從知道我得了骨癌以後，我就找好了這家醫院，很小，很清淨。
形如枯槁的我，愛上了寫日記。
日記是寫給看不到的人看的東西。
我喜歡上宋祈，是從十二歲那年開始。
當時媽媽和爸爸吵架很激烈，茶水都潑到我的身上。
於是我跑到公園裏，在長椅上用樹葉蓋着臉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後來陽光特別地刺眼，我準備起身時，一個男生坐了下來，兩隻手掌撐在我腦袋上方，爲我遮擋陽光。
嘴裏還哼唱着晴天，偶爾忘詞了就自己現場編。
以至於後來我只會他唱的錯誤的版本。
就是從那時起，我喜歡上這個少年，他就是宋祈，但我想他不記得我，因爲我的臉如此醜陋。
無人知道我有多麼絕望，在我被她們恥笑毆打的時候，宋祈都在場。
於是我又恨他，恨他沒有伸出援手，又愛他，給過我唯一的心動。
我這麼不堪的人，不值得他爲我犧牲，也不值得他爲我停留。
更何況，我就快要死了，那些他設想的美好未來，不應該因爲我這麼個病秧子而擱淺。
於是我找人陪我演了一場戲，然後遠走高飛，他就找不到我。
我幻想過給自己一次機會，纔會來到隔壁市，他的家鄉，期待他學成歸來後跟我相遇。
我們見到了，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我無數次感謝上天對我的施捨。
可能我身上沾染太多死亡，所以不配擁有好結果吧。
病魔在嘲笑我，我投降了。
合上日記，房門被打開，眼睛通紅的宋祈一身白雪，出現在我眼前。
我慌亂無措去撈牀頭櫃的帽子，卻怎麼也戴不上去，顯得搞笑滑稽。
宋祈的指尖劃去我眼角的淚時，他的眼淚同樣灼傷我的手背。
“宋小慈，你是大騙子。”
21
最無能爲力的是我已經沒有力氣能將宋祈趕走。
還有就是他看了我的日記。
“宋小慈，承認喜歡我這麼難嗎？”
“你對我情根深種不丟臉的。”
即使我沒有頭髮，他也喜歡撫摸我的頭頂。
不去糾結了，就讓我貪戀這最後一次的狂歡，享受宋祈的陪伴。
海棠花從窗外伸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戴上了氧氣罩。
宋祈每天叫一聲宋小慈，一開始我還能回應他，後面已經虛弱到極致，發不出聲音。
於是他自己喊，自己答應，確認我還活着。
要徹底離開這天晚上，宋祈趴在我耳邊哭着笑，笑着哭。
“宋小慈，對不起我盡力了。”
我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臉，無奈慢慢垂下來……
閉眼前一瞬間，是宋祈的筆記:第三次，我只想讓你快樂。
收音機緩緩唱着: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到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
22
角落裏的報紙落灰了，上面是一個有着胎記的女學生，照片上她沒有笑容。
報道寫:xx學校學生宋慈因校園暴力致死，年僅十八歲。
我雙手顫顫巍巍拿起報紙一個字一個字翻看着，即使我已經讀過無數年。
宋慈已經死了五十年了，如果是按照歷史原來的軌跡，她還要再少活六年。
意外的一天，我居然穿越到過去，那時候宋慈讀初中。
而我清楚的知道，宋慈在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死去，於是我發誓要想盡辦法改變歷史的結局。
第一次，我穿越回去，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被霸凌而無法伸出援手。
因爲如果我去救她，她會因爲程茜一羣人的歇斯底里失手將她S死。
所以我只能故作淡定說一句:別太過分了。
她們收手，宋慈才能繼續活下去。
也正是因此，宋慈恨我，恨我不作爲，恨我袖手旁觀。
這些對於我來說，都沒有她的生命重要。
不知名的原因導致我又回到現實中，我一直摸索着穿越回去的方法。
而第二次穿越正是宋慈原本要從天台跳下失去生命的那天。
我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她的，只是她實在太倔強了。
她要帶着霸凌她的人一起死，她也認爲我不配跟她一起殞命。
好在奇蹟發生，宋慈沒死，又多活了幾年。
我以爲自己已經成功改變了歷史結局，於是以俏皮無賴的性格身份第三次穿越到她的身邊。
這次我想用一輩子給她帶來簡單的快樂。
可我終究無法撼動歷史既定的結果，宋慈依然會死去，以一種平和的方式。
這六年，有五年是在監獄度過，最後一年在醫院裏被病痛折磨。
宋慈的一生，都是悲劇。
她太苦了。
在被我改變了的歷史裏，宋慈活到二十四歲。而現實中報道的宋慈只活到十八歲。
我寫了太多太多筆記，最後都劃掉了，只留下那句:
第三次，我只想讓她快樂。
也不知道宋小慈在天上看到沒有。
一年時間我就已經將當時許諾給宋慈的商業藍圖完成，成爲世界矚目的企業家。
我做到了閃閃發光，一直耀眼如太陽。
這些她在天上應該都看到了吧。
我爲她，跨越時空三次。
可惜她不知道，最早開始喜歡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