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才半個小時不到，他和孫健雄的交情就像坐了火箭一樣直線上升。趁着有點醉意，孫健雄拍着胸脯打包票說：“東哥，能認識你這樣的兄弟，太值了！以後有啥事兒需要小弟出力，儘管吩咐。”
“健雄，你老大伯是村長，對不對？”
“沒錯！”
“你們村裏種不種果樹啊？”李衛東接着問。
“種啊，我們村裏果樹多了去了,滿山都是。”孫健雄盯着李衛東，一臉疑惑地問：“東哥，你這是啥意思？”
“我最近想搞點果子來！”
“這點小事，你想喫啥，告訴兄弟,給你整半麻袋沒問題。”孫健雄格外爽快。
“東西雖多，我來買，你回家讓你老大伯準備些，水果都成。”李衛東不多言，邁腿走進了錄像廳。
錄像廳、街機，那時的潮流之選，港片首度席捲內地市場，加上溜冰場的搭配,成了戀人們的約會寶地，也是小年輕們扎堆的地盤。
幾年後，DVD、VCD接替錄像廳風靡，遊戲廳、網吧又成爲新一代年輕人的心頭好，再後來手機、互聯網興起,李衛東曾對八九十年代的商業趨勢做過一番推敲。
每項新技術的誕生，都伴隨着一羣新富豪的崛起，背後不僅是科技進步，更是人才的更新換代。李衛東也想直接涉足那些幾年後將大火的“高科技”行業，比如影碟機、隨身聽。
可惜，他窮得叮噹響，眼下的目標唯有先讓這個罐頭小工廠運轉起來，至於電影，李衛東興趣不大。
更別提錄像廳裏那幾個昏暗中吸引眼球的姑娘！
農村手頭緊，買東西多以物易物，糧食成了流通的主要介質，李衛東即便有免費場地，能賒來水果做罐頭，以貨換糧，一旦糧站無法迅速幫他兌換現金，資金鍊就會斷。
商人出身的李衛東深知資金回籠慢是多大的隱患！
搞定糧站站長，讓糧食迅速變現，纔是關鍵。李衛東已無心觀影，轉頭看向身旁老實巴交的菜頭。
“東哥，你看啥呢？看電影啊！”菜頭有些不解。
“菜頭，走，跟我出去辦點事。”李衛東拍拍菜頭肩頭，起身向外走。
剛到門口，售票的小姑娘攔住二人，說：“你們倆，一人五分！”
“和我們一起那哥們兒付。”李衛東手指前排的周鐵民，他正和兩個女孩聊得起勁，“他給錢！”
離開錄像廳，菜頭問：“東哥，啥事？再進去又要掏錢了。”
“知道，陪我去糧食局！”李衛東邊說邊走向他的二八大槓。
“去糧食局幹嘛？”菜頭被攪了看電影的雅興，嘟囔道，“讓周哥或斌哥騎摩托車送你吧，我這還得蹬呢。”
“少囉嗦，快走！”李衛東往後一坐，菜頭騎車，倆人的坐姿顯得有些親暱，李衛東一回頭就能看到菜頭的大腦袋，連忙轉回來不去看。
李衛東管他叫菜頭，就因爲他憨直，不會胡思亂想。要是周鐵民或孫健雄送，李衛東怕他們會琢磨出點別的來。
半路上，李衛東突道：“先拐我家一趟！”
菜頭雖不樂意，還是向李衛東家騎去。到家後，李衛東第一件事是翻出父親的舊西裝。
穿上皮鞋，腋下夾了個公文包，又整理了下發型，望着鏡子中稍顯派頭的自己，李衛東深吸一口氣，暗道：“沒錢辦事，全憑演技！”
剛出門，沒幾步遠，身後傳來一聲清脆女聲。
“李衛東？你這是要去哪兒？”李衛東轉身，見一位穿碎花裙的女子，約一米六五，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相貌平平，卻透着說不出的風情。
這女人叫何紅霞，同住一層樓，是個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她尤其多。
“有點事，何姐不去廠裏嗎？”李衛東禮貌回應。
“還何姐呢，見外了，昨晚你可真帥，看你這打扮，是要幹大事呀。”何紅霞笑得意味深長。
李衛東應付兩句，不願多糾纏，這層樓的男人誰跟她搭訕，家裏準吵架。
下樓後，菜頭也被李衛東這裝扮驚到了，問：“東哥，你這是要去哪？”
“從現在起，別叫我東哥，叫老闆，懂嗎？”
“啊？爲啥？”
“哪來那麼多爲啥，叫！”
菜頭懵了懵，還是照做了。
李衛東再次坐上橫樑，直奔糧食局。
糧食局門外，李衛東整理了下衣物，又和菜頭確認一遍，這才邁步入內。剛進門，就見兩人在打乒乓球。
“這是上班時間，誰讓你們打球的？”李衛東板起臉，把腋下的包握在手中，衝他們喝道：“把你們領導叫來，像甚麼話！”
這一聲吼，不僅震住了現場所有人，連菜頭都嚇得不輕，瞪大眼睛望着李衛東，這傢伙瘋了嗎？
其他人見李衛東派頭不小，不敢多嘴，連忙正坐，打球的兩人低頭不敢吭聲。李衛東問道：“站長在嗎？”
“二樓呢！”
李衛東夾着包往二樓去，經過打球二人時，冷眼瞥了他們一眼，丟下一句：“注意點！”
上了第二層樓，李衛東停在辦公室門口，朝菜頭使了個眼色。菜頭心領神會，連忙按照之前的約定，推門而入，大聲說：“老闆，您請進！”
辦公室裏，劉站長抬頭一看是李衛東，愣了一下，隨即起身問道：“二位是......？”
李衛東不多廢話，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悠閒地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對着劉站長說：“您貴姓啊？”
“免貴姓王，二位這是有何貴幹？”劉站長反問道。
“沒事，就是來找您聊聊，別緊張，坐着吧！”李衛東指了指旁邊的沙發，那架勢彷彿這裏是他自己的地盤。
菜頭在一旁站着，心裏像裝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着急地看着李衛東，暗自嘀咕：這傢伙到底想幹啥？
“最近我想開個廠子，可能有一批糧食要出手，如果劉站長合作愉快，甚麼都好說，回頭我跟我大伯提提您的好。”李衛東緩緩說道。
劉站長一時半會兒猜不出這兩位來者何人，但看李衛東的派頭，就知道不是等閒之輩，於是問：“令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