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一路都沒有看到沁沁的影子，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樹林邊。
那片樹林是小縣城裏最隱祕的角落。
漆黑的樹林像是巨獸的陰影，彷彿能吞噬一切。
沒有燈，也沒有人。
而今夜，就連月光也沒有。
我曾跟沁沁說過多次，不要靠近這裏，很危險。曾經有一箇中學生只是路過這裏就被拖進樹林奸S了，當時轟動了全城。
沁沁總是不聽我的話，喜歡跟我對着幹。我越是不讓她做甚麼，她就偏要做。
想到這裏，我的背脊瞬間一麻，一股悔意像刀子一般直刺心口。
沁沁，不要懲罰媽媽！
我深深提了一口氣，捏着拳頭，帶着畢生的勇氣，義無反顧地踏進了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
黑暗中，我一遍遍喊沁沁，希望她不會在這片樹林裏被黑暗和恐怖包圍，卻又昐望着我的呼喚能得到迴音。
可是，回應的只有風聲和蟲鳴。
我走入樹林深處，突聽有人喊我。
“蘇曉。”
頭皮瞬間一麻。
我沒想到，在這片樹林裏還有別人。
望向聲音的方向，卻看不清來人，只能聽見腳踩樹葉的聲音在靠近。
“海華？”
那個聲音像他。
但我不確定，因爲他平時都叫我曉曉，從來沒有如此連名帶姓地叫過我。
毫無溫度的聲音，仿若死神冰冷的審判。
當他站在我面前，我隱約能看見他的輪廓，憑我對他的熟悉，我知道是他。
我短暫地鬆了口氣，沒想更多，因爲我一心還惦記着我的沁沁。
我問：“找到了嗎？”
“別找了。”
他的語氣很古怪，平靜之下有種莫名的驚悚。
我無端心慌，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
“爲甚麼？”
王海華沒回答，替我圍上了一條圍巾。
我還沒來得及感動於他的關懷，甚至沒來得及感受圍巾的溫度，他已經雙手一扯，用圍巾狠狠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掙扎，喘不上氣，努力想發出聲音。但力量的懸殊讓我的反抗在他的面前顯得如此可笑。
大概只有幾分鐘。
很短。
痛苦卻無比漫長。
腳下應該已經被我磨出了坑，我的意識在消散。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聽見他貼在我的耳邊說：“因爲你沒時間了。”
我死了。
在這個不見月光的夜晚，在這片無人知曉的隱祕角落裏，我被我的丈夫謀S了。
我沒有防備。
他毫不費力。
我輸給了他毫無破綻的演技。
也輸給了他蓄謀已久的潛伏。
我以爲他會把我拋屍荒野，沒想到他會帶我的屍體回家。
當我變作一縷孤魂，看着他把我的屍體扛上車，然後刻意繞路，造成原路返回的假象，看着他把車開到沒有監控的僻靜後院，看着他把我拖回家，一刀刀剁碎我的屍骨，我才知道這個看起來老實的男人其實早已做了縝密的計劃。
他所有不想被查到的行爲都在監控之外，而監控之下的都是他的刻意爲之。
*
眼下，王海華已經把碎屍現場打掃得毫無痕跡。
如果沒人關心我的失蹤，便永遠無人知曉這個祕密。
王海華此時坐在沙發上翻我的手機，當初太信任他了，手機密碼他都知道。
他到底要幹甚麼？
我突然想到了沁沁。
我死了，誰來護着我的沁沁？
王海華連我都能狠心S害，他又豈會對沁沁手軟？沁沁還那麼小，如何能對付這個心狠手辣的兇手？
我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裏擔憂着沁沁，心裏一遍遍祈禱。
沁沁，快走，走得越遠越好。
別回來！
千萬別回來！
然而正當牆上的時針指向十二點時，門鈴聲響了起來。
我的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兒。
沙發上的王海華露出了十分詭異的笑容，他起身去開門，從容鎮定。
門開後，我聽見熟悉的聲音喊了一聲“爸”。
是沁沁！！
平時王海華對沁沁一直不錯，在沁沁心裏，可能他的地位甚至勝過我。因爲我總是兇她的那一個，但王海華不會，他會護着她，所以他們相處得很好，沁沁也樂意喊他爸。
相識八年，結婚五年，他不曾露出一絲破綻，我對他的評價也是好的。
那些年我獨自帶着孩子並不容易，再加上沁沁不聽話，總是讓我心力交瘁。我曾認爲王海華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是我的救贖。
直到今天，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纔看到了掩藏在虛假表面下的真相。
他不是救贖。
他是屠刀。
“沁沁，回來啦，是不是凍壞了？趕緊進來。”
王海華又戴上了僞裝的面具，他摸了摸沁沁的頭，一副心疼的模樣。
他演得很好，連我都被他騙住了。
沁沁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又怎麼能識得破？
我又急又怕，可我只是一隻貓，開不了口。
沁沁換了鞋走進來，腳步停在剛剛堆放過我屍骨的地板上。
“甚麼味道？”她突然問。
“哦，是消毒液的味道，我剛剛拖完地，開會兒窗，一會兒就散了。”
王海華一點兒也不慌，很淡定地去開窗。
沁沁點了點頭，也沒有懷疑。
但我知道沁沁可能聞到了甚麼，是血腥味！
儘管王海華用消毒液拖了好幾遍，也無法完全掩蓋。
但沁沁畢竟還是個孩子，本身心也不細，根本不會多想。
她隨意往客廳掃了一眼，應該是在看我在不在。
沁沁這孩子，跟我對着幹的時候是頭倔驢，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可我知道，她其實還是有些怕我的。
“沒事，別怕，你媽媽不在，她出去找你了，她其實還是很關心你的，要不你給媽媽打個電話吧，報個平安，叫她回來。”
王海華說着大大方方把手機掏出來遞給她，可沁沁拒絕了。
“我不打。”
他完全拿捏住了沁沁的性子，知道她肯定不會打這個電話。
“那我給她打一個吧，都這麼晚了，省得她找不到你心急。”
王海華裝模作樣地撥了電話。
沁沁也沒反對，她走到客廳，低頭找了一圈兒，撿起了茶几下的那個碎裂的手機。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王海華開了免提，顯得十分坦蕩。
“沒打通，沒事兒，我給她發個微信，她應該能看見。”
沁沁沒回應，她在研究那隻手機，應該是開不了機了，她使勁兒拍了拍，看起來有點生氣，興許心裏還在恨我。
在她心裏，手機比我重要多了。
“壞了就壞了吧，明天爸給你買個新的。”
王海華說這話時來到了沁沁身邊，順勢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的心裏瞬間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