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收好哥哥的墨寶，笑道:「好啊。」頓了頓，我又問，「昨日父皇賜我封號了，來宣旨的太監叫謝辭，嬤嬤說，他是李安的乾兒子。」

父皇御極三十年有餘，寵信閹宦二十年，臨老更是不再臨朝，特設司禮監，賜掌印及秉筆硃筆批紅的權力。

李安正是司禮監掌印。

「謝辭，我當然記得他，他年紀不大就做了司禮監秉筆，李安很器重他，我甚至聽聞，李安想讓他去伺候太子的嫡長子。」

李安得父皇器重是因爲他自小伺候父皇長大，如果太子御極，他的嫡長子就是未來的儲君，未來的天子。

果然是個極好的差事，可見李安對他的愛重。

臨走前，我本想下廚給三哥做些喫的，他憐惜我辛苦，死活不樂意，我只好說了一大堆我想喫的，在三哥宮裏蹭了飽飽的一頓飯。

夜裏，我攔住下值的謝辭，二話不說哭了起來。

他黑了臉，並沒有安慰我。

跟在他身後的太監面面相覷，最後在謝辭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一下子散開了。

我止了哭聲，上前撫上謝辭的臉，「我已經有許多金子了，阿辭，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謝辭抓住我的手，毫不客氣的把我甩到地上，「公主自重。」

地上的石子蹭破了我的手心，我委屈的攤開掌心給他看，「很痛。」

他站着看了我好一會，正當我憋不住，想起來罵他一頓時，謝辭開口了，「柔嘉公主，你是不是不想和親？」

我低下頭不說話，身子輕輕抖動。

謝辭朝我伸出手，「枝枝，你來做晟朝的福星。」

我搭上他的手。

從這時起，我與謝辭成了同一條船上的人。

他白日從不來我的宮殿，偶爾夜間會帶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李安信任他，許多事情都會交給他做，他每次出宮都會順路去趟集市，買些喫的喝的玩的送我。

這年春日，三哥冠禮後出宮開府，父皇去了行宮養病。

父皇夜裏忽然夢見有人造反，舉劍砍了他的脖子，驚恐不安。

司禮監爲了安撫帝心，在京中大興刑獄，由此誕生了新的機構——東廠。

父皇親點謝辭爲東廠廠公。

我去慈寧宮回來後，特意去了謝辭住的直房。

李安爲謝辭越過他成了廠公一事發了怒，令人打了他一頓。

不過，他尚有皇命在身，只捱了十板子。

我帶了太后娘娘之前賜給我的藥，「你之前送了我那麼多禮物，這次換我送你。」

謝辭笑着收下了，從一旁的衣衫裏取出一張圖交給我，「你記住了嗎？」

我點了點頭。

「好。」謝辭對我道:「你走吧。」

我帶着謝辭送我的地圖回了寢殿。

我屏退了所有宮人，將東宮地圖在桌上展開，記熟了謝辭標好的地點後，拿着蠟燭燒了這張地圖。

次日，太后又喚我過去，「皇帝近日夢魘，你昨日提起要去佛寺給他祈福，吾想了想，你順路去行宮陪陪他，有個知心的女兒總好過一羣閹人。」

我將泡好的茶遞給太后，乖巧道:「孫女先去佛寺爲父皇祈福，再去靈山寬慰父皇。」

太后欣慰的拍了拍我的手。

我學了五年的琴棋書畫和禮儀，已經是所有人眼裏合格的公主。

有了太后的懿旨，我下午就去了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