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了我
說實話，陳七葉對我不錯。
儘管她口口聲聲說我是她的私人物品，但在衣食住行上從來不會苛待我，甚至於，每次有好喫的，好玩的，她都會叫我體驗一番。
而唯一的缺點，就是陳七葉會算好每一筆賬。
住店花費了多少，買衣服花費了多少，大到喫飯睡覺，小到一根牙刷，一塊肥皂，她都會清清楚楚的跟我算清楚，並記在我的賣身錢上。
除此之外，她還會教我很多東西。
一切奇奇怪怪的本事，比如夏日聽蠶，冬日看雪，她教我奇門八卦，卜算書法，讓我學相人相地，風水陽宅的本事。
我不知道這些玩意有甚麼用。
所以我卻學的漫不經心，而我每每學成一件，葉子姐都會在小小的賬本上劃上一筆，抵消部分。但可惜的是，我進境太慢，非但沒有讓欠下的賣身錢減少，反而經過幾年的功夫，讓當初欠下的百萬整整翻了一番。
可我卻不覺得有甚麼。
終日和葉子姐呆在一起，我已經習慣了生命裏有她的存在，我覺得這樣一輩子給她當牛做馬的日子其實也不錯。
因爲我喜歡她。
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開始，我就喜歡她。
她救我出泥潭，她對我噓寒問暖，她......是我心中的‘英雄’。
而這念頭隨着年歲的增長，變得愈發不可收拾，幾乎成了我的夢魘。我無時無刻不在幻想，有一天能將葉子姐攬入懷中，讓她成爲我的女人。
我知道，葉子姐讀懂了我的心思。
所以，對於我平時毛手毛腳的動作置若罔聞，她看着我笑，若即若離，偶爾春光乍現，總讓我徹夜難眠。
在我十六歲那年，我灌了半斤馬尿，趁着酒勁兒上頭我闖進了葉子姐的房間裏。那是我頭一次進到葉子姐的書房裏。
本以爲葉子姐會半推半就，可沒成想，素來對我不拒絕的陳七葉冷眼看着我，嘴脣冷的像冰。
“秦厲，你知道自己在做甚麼？”
“你想要了我，你擔待不起，代價你更是拿不出。當初，你欠我的一百萬已經翻了一番，現在，你又想欠我多少，才能要了我的身子？”
陳七葉坐在牀上，默默的注視着我。
我錯愣的站在原地，如同是犯了錯的孩子，於是，我啪的一聲就扇在了自己的臉上，蹲在地上無聲的抽噎。
我就像個畜生。
“這不怪你，秦厲，你未來的路，走的不會平坦。”
“你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弱小，你若是真想要我的身子，我可以給你，但不是現在。等你有一天，能戰勝我，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秦厲......你別叫我失望。”
陳七葉蹲下身子觸摸着我的臉，溫聲安慰。
從那天起，我就有了動力。
我開始傾盡全力學葉子姐交給我的那些東西，那些先前散漫全被我收了起來。我發了狠，用了心，拼盡全力一定要學出個人樣來。
隨着我本事精進，越來越瞭解，我才知道，葉子姐交給我的這些東西，都是術。
風水術。
不似那些江湖上魚目混珠的騙子，而是真正有能耐的本事。
而追溯其根源，要源自皇帝蚩尤逐鹿天下的時候，而其中佼佼者，必然能青史留名，被捧上神壇。
其中，戰國鬼谷，妙法通神，諸葛，郭璞，更如星海羣星閃耀奪目。
但說實話，
我對名留青史不敢興趣。
而我之所以全心全意的想要把這些本事融會貫通，求的只是一件事兒，我......不想叫葉子姐失望。
於是，兩年後，我學有所成。
我找到葉子姐，和她比試了一場。
那一場是我勝了。
慘勝。
葉子姐卻笑的很開心。
她點着腳尖，摸着我的腦袋，當初個頭和我差不多的陳七葉如今只有點着腳尖才能碰到我的腦袋了。
“我的小男人，終於長大了。”
看得出，陳七葉很開心。
當晚，她做了一桌好菜，備了兩瓶好酒。
“跟我幾年了？”
“六年。”
聞聲，葉子姐笑了笑，她閉上了眼，似乎在回想着六年的時光。然後，她起身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照片來。
是我父母的照片。
“秦厲，你記得，你不是孤兒，你父母也不是想要故意要拋棄你。”
“你爹叫玄鬼，你娘叫羅剎，都是江湖上天門中響噹噹的任務。只可惜，秦王葬一行，你爹媽被算計，死的很慘。”
“而現在，你的本事已經有了火候，往後的這路，你要怎麼走，就得看你自己了。”
這是這些年來陳七葉頭一次跟我談及我父母，儘管當初我見到她的第一面就知道，陳七葉必定和我父母有關係。
他們身上有相同的氣味。
“他們怎麼死的？”
我開口問。
“我不知道。”陳七葉搖了搖頭，看着我。“但這一定是和秦王葬有關係，如果你想要一探究竟，就得靠你自己了。”
說着，她湊了過來。
剛喝了酒的陳七葉吐氣如蘭，臉上的紅潤彷彿要逸出來。
“秦厲，你.....還等甚麼？”
一句話，
彷彿是最好的c藥。
我撲了上去。
而等我在醒來的時候，枕邊已經不見了佳人蹤影。
只留下了一封書信。
那是葉子姐的筆跡。
她提了三個要求。
‘第一，打今兒個起，你出師了，天高地闊，你想去哪我都不攔着你。你爹媽的事兒，太兇險，你想要報仇，就得有足夠的人脈和本事，去闖吧，甚麼時候你能坐到驚門九爺的位置上，你就可以去報仇。’
‘第二，這些年，你一共欠了我五百萬，我不多要，如果你有恩必報，那就賺夠這五百萬，郵寄到這個地址。’
‘而第三......’
我看了一眼，忽然沉默了下來。
驚門老九，五百萬，這些我都能做到。我承了葉子姐的本事，當然明白，和這些比起來，錢不是問題，八大門中驚字一脈雖然困難，但以我現在的本事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
但唯有這第三條，我卻無可奈何。
葉子姐，叫我別去找她。
可是我怎麼可能不去找。
她陪着我六年，教了我一身的本事，她救我出泥坑，讓我明白這青天白日之下還有另外一個不被外人所知的江湖。
葉子姐，她是第一個屬於我的女人。
頭一次，我不打算聽她的話。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做好了出發的準備，我先是去了查了一下第二個條件裏留下的地址，但沒甚麼收穫。
那裏是一家福利院的地址，和葉子姐沒甚麼關係。
然後，我就坐上了通往關中的火車，兩日後，我下了車，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位於長安城裏最熱鬧的一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