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菩薩過海
狀元路，背街弄堂。
若是外地遊客，恐怕頂多也就知道這裏是全國有名的古玩市場，可我曾經在年少時候跟着葉子姐走南闖北，爲了讓我見世面，來過這裏幾次。
我清楚的知道，這裏是三教九流的匯聚之地，想要打探消息，這裏是最好的地方。
穿過弄堂，我孤身來到了一家店鋪。
說是店鋪其實也不恰當，因爲這裏一不掛盤營業，二沒有夥計相迎，店鋪裏頭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走進去，在門板上，輕敲三下，重敲三下，然後放了一張白紙壓在了櫃檯上，耐心等待。
不多時，一個三十來歲的胖子走出來。
“蘑菇？”
胖子瞅了我一眼，沒好脾氣的翻了個白眼，一開口就是黑話。“逛綹子走單騎，卷門簾子過大江，吹的事東南西北風，馬大爺做坎子，哪家的兔崽子前來撒野？”
我眉頭皺了一下，隨口道。
“猛龍過江，菩薩過海，南來北往，一雙罩子亮堂。”
“秦嶺山上等門客，排字中間門內人，燒的都是一柱請香客，望來都是同輩人。”
聞聲，胖子驚了一下。
他連忙揉了揉眼，忙不迭的上前了一步。
“小秦爺？”
“是我。”
我一笑，心道這裴不了還真沒忘了我。
當初爲了讓我開眼界，葉子姐帶我就來過幾趟狀元街，當時我的本事還不像現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只能勉強餬口飯喫，但和這狀元街的三教九流一比，那也算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眼前的這個胖子叫裴東來，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生意，因爲來者不拒，所以又得了個裴不了的匪號。
當初和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誰知，我話音兒落下，裴不了哇哇的亂叫，蹭的一下子就衝上來給了我一個熊抱。“小秦爺，我可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你的仙女姐姐捨得把你放出來了？”
“我出師了。”
我沒解釋，而是隨口說道。
“臥槽？”
裴不了一聽這話，就更驚了，幾年前他就知道我的本事不賴，而現在，我這一句話說出來更讓他驚訝連連。
“好，好，好，小秦爺這次來長安這準備揚名立萬啊，你來找我啥事兒？”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出了師，頭一次就直奔長安的狀元街來，裴不了人精一樣的人物自然知道我不可能是光是來看看老朋友的。
“這個先不急，回頭細說。”
“倒是話說回來，你這是咋回事？”
我指的是剛剛報號子的時候，裴不了那張不陰不陽的臉，好像是誰欠了他八百塊錢的是的，那就不是做生意的的道理。
“你說這個？”
裴不了一愣，沒想到我先問這個，隨即鬱悶的一拍大腿。
“嘿，說起來就來氣，這不是爺們我掉坑裏了嘛。小秦爺，你是不知道啊，這一趟我算是栽了。你過來，等我把門插上給你仔細說說，娘希匹，老子出道了這麼久就沒喫過這麼大的虧。”
說着，裴不了就要走出去把門插上，看樣子是今天不打算做生意了。
沒成想，他門栓才放下來。
砰的一聲，隨即門被踹開，幾個描龍畫鳳的大漢衝了進來，其中一個光頭一把就抓在了裴不了的衣領子上。
“裴不了，咋的，大白天的關門謝客，你這是心裏頭有鬼？”
“老子告訴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兒這事兒你要是不給爺爺個說法，甭說你叫裴不了，就算是裴的了，老子也得卸你一個物件兒。”
光頭凶神惡煞，一開口就沒了餘地。
裴不了面色一變，他一個兩百多斤的胖子，如何是一羣壯漢的對手，脖子臉繃的通紅。我眉頭皺了皺。
“朋友，登門是客，何必咄咄逼人？”
聞聲，光頭一愣，扭頭瞧見我開口，頓時罵道。“猴崽子，你敢管老子的閒事兒？知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我甭管你是從哪冒出來的，但想管爺的閒事兒，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我搖了搖頭。
“管的了管不了這是我的事兒，閣下是來解惑，不是來惹事兒的。你不把我當回事兒，這沒問題，但你也總得瞧瞧，你能讓這死胖子討不了好，他能陪你一條命？”
“兄弟，你五行水逆，怕是活不過三天。”
我淡淡的開口道。
只是一句話說出來，這光頭頓時就變了臉色。
“你能看出來？”
光頭一急，連忙撒了手，裴不了吧唧摔了個屁股堆，疼的齜牙咧嘴。
聞聲，我不可質否的哼了一聲。
這人一進門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這光頭怕是遇到了甚麼髒東西。我是術士不錯，但我跟葉子姐學的本事卻包羅萬象，相術一道雖然不到化境，但也算是頂牛的手藝。
而這光頭臉上黑氣遮臉，顯然大禍臨頭。
在聯想到他剛纔的話，所以我一開口就能準確無誤的戳到他的肺管子上。
“當然能看出來，我說馬爺，你也不看看我裴不了是甚麼人，我收了錢，當然得幫你辦事兒，雖說前頭辦砸了，但總不好砸了招牌。”
“知道這位不，這可是小秦爺，本事可是通了天了，你知道爲了請他老人家出馬，老子廢了多少功夫嗎？”
“這一趟，你得加錢。”
我還沒說話，剛剛回過神兒來的裴不了連忙爬起來，一通訴苦，一通瞎話說下來黑的成了白的，好像廢了多大心是的。
我聽的暗自好笑，但也沒打算去戳破。
倒是光頭馬爺看了我幾眼，心中猶豫不定。
我知道他在顧慮甚麼。
無非是看我年輕，這年頭，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我剛滿十八歲，臉上青澀的絨毛還沒退下去呢，而現在，裴不了一通話吹捧起來，他當然得心裏犯嘀咕。
想了想，我看了馬爺一眼，隨即直接走到櫃檯上取出紙筆。
“水！”
一個字揮毫而就。
單就是這一個字，卻讓馬爺的臉色狂變。
“果然好本事，倒是哥哥錯怪了你。”
“小秦爺是吧，如果你真能救了我馬大元這一趟，我領你這個情，要加錢，你只要說個話，我馬大元沒二話。”
馬爺拱了拱手，連忙道。
對此，我哼了一聲，點頭道。“這些你跟裴不了商議即可，但你也知道，這事兒急不來。這樣，你晚點再來找我，我就住在這裏。”
“你不用擔心我跑掉，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可以叫人看着。”
我說完，就直接進了內堂。
“那我等你。”
外頭傳來馬大元的聲音，片刻之後，就是裴不了和馬大元討價還價的聲音。又是十多分鐘過去，裴不了才進門。
他一臉喜形於色，顯然是狠撈了一筆。
“說說。”
我敲了敲桌子，開口問道。
聞聲，裴不了愣了一下，隨即苦大仇深的嘀咕了起來。
我聽了一半，大概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