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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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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求姑娘赴死!”

孤城外,黃沙漫天,而孤城內,百姓們烏泱泱地跪了一大片。

“城中連樹根都快喫沒了,突厥可汗只要見到姑娘的項上人頭就會放過我們,姑娘,求求您了,您去死吧!”

“求姑娘赴死!”

聲音,震耳欲聾。

阿萱站在城牆之上,居高臨下睥睨着衆生。

這些,就是她拼死保護了三個月的百姓!

若不是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抵擋着突厥進犯,孤城上下早已被屠戮得一乾二淨!

她一手捂着腹部的傷,一手撐着城牆,身子微微顫抖着,連聲音都透着一股子心寒,“援軍就快到了,你們就不能再等一等?”

“他不會來了。”

一道嬌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阿萱回頭,眉心猛然一擰,“紫瑜郡主?”

只見她身上披着那雪狐的斗篷,清麗的容顏如同仙子,與這座孤城格格不入。

可孤城城門已然緊閉三月有餘,不進不出,她是如何進來的?

“鎮遠王一個月前便已率軍直搗突厥南部,他不會來了。他放棄了這座城,也放棄了你。”

一字一句,如刀如劍,狠狠捅在阿萱的心口之上。

阿萱深吸了一口氣,方纔將心中那一陣陣緊縮的痛壓了下去。

她看着紫瑜郡主,眸色冷了又冷。

“郡主妖言惑衆,動搖軍心,來人,押下去!”

一聲令下,城牆之上卻無人動。

阿萱眸心微沉,心中已然蕩起不詳的預感。

而紫瑜郡主卻是大笑着,步步走近,“你可曾想過,孤城地處偏遠,四面荒涼,從來也不是突厥想要搶佔的。可他爲何偏偏派你來守?”

“你親手砍下了突厥可汗長子的人頭,突厥必然視你爲眼中釘,肉中刺,他讓你來,只是想要分散突厥的兵力。”

“你以爲,你是保護了這座城?你錯了,是你連累了他們!”

紫瑜郡主指着底下衆生,而此刻,底下的百姓都已暴怒而起,各個猙獰。

“原來是她害了咱們!”

“是你害了我們!你怎麼還不死!你趕緊去死啊!”

阿萱卻顧不得旁人,她一把拔出腰間佩劍,抵在了紫瑜郡主的脖頸之上,“他不會放棄我!”

她幾乎是在怒吼着。

語氣,那般堅定,卻更像是爲了說服她自己。

紫瑜郡主卻是不急不緩地笑着,“朝廷派發給孤城的糧草,半個月前被粱煜攔了去,他要殲滅突厥,糧草自然要充足,至於你......你的命是他給的,如今,就當還給他了。”

阿萱愣住了。

是啊,她的命是粱煜給的。

她四歲那年就被粱煜撿回了府,彼時,他才十二歲,也還不是甚麼鎮遠王。

他教她習武練字,琴棋騎射,她陪着他征戰沙場,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

她以爲,她可以陪着他睥睨天下。

卻沒想到,自己最終只是一枚棄子。

可是他養了她十四年啊!

這十四年的情意,難不成全是假的?

她的忠心,她的癡情,對他而言又算甚麼?

粱煜啊!

我對你而言,算甚麼?!

突然,一把長劍從身後刺穿了阿萱的腹部。

阿萱猛然一愣,低頭看着那染着鮮血的劍,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她身後站着的,是她最信任的副將林安。

她曾在突厥的大刀之下將他奪了回來,他說過,此生此世要爲她當牛做馬......

“姑娘,莫要恨我,我也是爲了孤城百姓!”

好一句爲了孤城百姓!

原來,都是假的。

所有的恩情,所有的好意,都是假的!

“S得好!”

城牆下,百姓歡呼雀躍,彷彿被S的是他們的S父仇人一般!

是啊,S得好!

她救了這滿城的狼心狗肺,她信了這世上最無情無義之人!

她該死!

但......

阿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一瞬,手中長劍翻轉,輕易便劃破了林安的喉嚨。

她該死,他們也不該活!

她親手拔出了自己腹部的長劍,而後轉身就要朝着紫瑜郡主走去。

紫瑜郡主大驚,慌忙後退了兩步,卻見守城的將士突然一擁而上,攔住了阿萱的去路!

他們手中的刀劍,閃着寒光,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堪比面對突厥時的狠厲與戒備。

可,無一敢上前。

戰場上的阿萱是何等兇猛,他們都親眼所見,更何況此刻,她周身都迸射着S意,如同煉獄而來的魔鬼。

“要攔我?”阿萱嘴角勾起嗜血的冷笑,“那今日,我S一個便賺一個,S兩個,便賺一雙!”

話音落下,一衆將士竟不自覺被嚇退了兩步。

卻聽紫瑜郡主厲喝道,“她都傷成這樣了,你們怕甚麼?今日誰能砍下她的腦袋,賞銀萬兩!”

巨大的誘惑之下,衆將士紛紛怒喝起來,不要命似得朝着阿萱撲了過來。

刀光劍影,將這滿天的黃沙染成了血霧。

撲S而來的將士一個接着一個的倒下,而阿萱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

終於,她被幾把長劍同時刺穿了胸口,而後被重重推下了城牆。

她的身體重重落在地上,炸出了一片血花。

她看到百姓們一擁而上,踢她,踹她,恨不得生生撕了她!

直到,那抹清麗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對着她勾脣一笑,而後揚起長劍,砍下了她的腦袋......

劍穗上,掛着一枚血玉。

是粱煜的劍......

恨啊!

好恨啊!

若有下輩子,她定要讓這紫瑜郡主和那個負了她的人,生不如死!

“姑娘,醒醒,姑娘......”

耳邊傳來輕喚。

阿萱猛然睜開眼,水藍色的帷幔,讓她一時有些恍惚。

“姑娘,您沒事吧?”

牀邊站着的丫鬟滿臉擔憂,“可是入了夢魘了?”

“萋萋?”阿萱驚訝地看着萋萋,她不是,四年前就死了嗎?

四年前,紫瑜郡主冤枉她投毒,人證物證俱在,沒得她辯駁,是萋萋替她攔下了所有罪名,被斬首於前街......

她撐着身子坐起,環顧四周,屋內的擺設竟與她在京中鎮遠王府的閨閣一模一樣。

她這是......

“今日是何年月了?”阿萱問。

萋萋疑惑着皺眉,“元德三年,明日初六,正是姑娘的及笄禮呢!姑娘這是睡糊塗了?”

元德三年,她竟重生回了四年前!

初六,正是軍中副將每月前來稟報軍務的日子!

阿萱翻身下牀,便是大步出了門去。

驚得萋萋跟在身後連聲喊着,奈何她怎麼也追不上阿萱的腳步。

穿過府邸偌大的花園,阿萱來到了粱煜的書房,未得通稟,推門而入。

書房內,正商議軍務的幾人都不由得一愣。

粱煜正坐在桌案前,窗外透過幾縷暖陽,將他俊逸的五官映照得格外倜儻。

四年前的粱煜,比起四年後,少了幾分風霜。

他看着阿萱,黑沉的雙眸顯出幾分淡漠,“何事?”

阿萱不答,卻道,“爺之前問我及笄禮要甚麼,我想到了。”

“哦?”粱煜挑眉,“你要甚麼?”

話音落下,只見一陣刀光閃過。

阿萱腰間的匕首刺穿了身旁一名副將的喉嚨,鮮血汩汩,滿屋驚詫。

而阿萱的雙眸卻似染了血一般,死死地盯着林安,“我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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