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時間
“霍霆卓。”
聽到有人叫自己，霍霆卓伸手拿起地上的牌子，便抬頭邊問道：“您好，請問是要水電安裝，還是家電...”
話沒說完。
霍霆卓看到來者的面容，頓時微微一愣。
寧清秋！
安市世家豪門寧家的大小姐！
霍霆卓與寧清秋，已經三年未見，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會是這種場景。
不由得，霍霆卓臉上露出一抹自嘲。
曾經，他是百年豪門，霍家的大少爺！
但如今，只能在街邊打雜，過着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寧清秋看着霍霆卓，眼神裏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同情。
兩人四目相對。
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最終，還是寧清秋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爺爺恐怕不行了，按照規矩，我必須馬上訂婚！以前那件事，你可還記得？”
那件事……
好久遠了。
霍霆卓思緒飄動，陷入回憶。
三年前。
寧清秋出國之前，兩人曾有過約定：
雙方無論是誰，如被家族逼婚，都要對方義無反顧的當擋箭牌。
也就是，做對方的未婚夫。
這要是以前，霍霆卓不會猶豫半秒。
霍家和寧家，在這安城之中，門當戶對，兩人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
但如今，霍霆卓只不過是社會最底層的一員。
如果答應，面對寧清秋的追求者，可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更別提……報仇！
可是，不答應，沒有寧清秋幫忙，恐怕也沒辦法報霍家的血海深仇！
寧清秋見霍霆卓沉默不語，纖纖玉手拿出名片，塞進了霍霆卓的手中。
“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留下一句話，寧清秋轉身離開，乾脆利落。
周圍的工友都圍攏了過來，嘰嘰喳喳的八卦着。
霍霆卓心思很亂，根本沒聽工友說甚麼。
工友們見霍霆卓不說話，漸漸的也失了興趣，彼此散去。
霍霆卓嘆了聲，點了支菸，重新蹲了下去，把牌子放在身前，繼續招攬活計。
六月天，說變就變。
方纔還晴空萬里，此刻已經烏雲密佈了。
衆人紛紛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工友老範，搬着東家拆回來的老式座鐘做來，一不小心，撞到了蹲在地上的霍霆卓的額頭。
“砰！”
霍霆卓只覺得腦海嗡嗡作響，整個人倒在地上。
這一刻，他分明見到，那老式的座鐘裏面飄出一個透明的，渾身波動着金光的時鐘朝自己衝了過來！
接着，他便暈了過去。
周圍兩個相熟的中年漢子，連忙關切的問道：“小霍，咋得啦！？”
“沒事吧？要不要去看醫生！？”
“你說你收拾怎麼不看着點，這破座鐘，有啥用！”
兩人七手八腳的，就把霍霆卓扶到了後面門店的雨棚之中。
“老薑，你...”
霍霆卓醒來之後，卻驚恐的發現老薑的頭上有一個透明的時鐘面板。
‘姓名：姜建國’
‘年齡：50歲’
‘剩餘壽命：33年41天20小時10分鐘22秒’
扭頭去看傍邊的老範，同樣如此。
‘姓名：範愛民’
‘年齡：55歲’
‘剩餘壽命：20年99天18小時7分鐘49秒’
‘嗒…嗒…嗒…’
時鐘齒輪的聲音，在霍霆卓的腦海之中響起。
他驚駭的放眼望去，周圍的每一個人，都頂着一個時鐘！
姓名，年紀，剩餘壽命，一覽無餘！
難道，我能看到別人的壽命？
霍霆卓心中震撼。
“小霍，沒事吧！？”老範和老薑對望了一眼，關切的問道。
霍霆卓回過神來，狠狠眨了眨眼，但眼前的一切，還是和剛纔一樣。
而就在此刻，人羣之中，一個紅色的時鐘，引起了霍霆卓的注意。
其他人的顏色，都是透明的，那個紅色分外顯眼。
‘姓名：肖兵’
‘年齡：29歲’
‘剩餘壽命：2分鐘47秒’
霍霆卓驚疑不定。
難道說，這個年輕人，只剩下2分鐘47秒了？
不對，是2分鐘46秒！
霍霆卓感覺自己的心臟狂跳，腦海裏面齒輪的聲音，如同喪鐘一般。
“2分32秒，2分31秒，2分30秒……”
看着肖兵頭上剩餘壽命那一欄的數字倒計時，霍霆卓吞嚥了一下口水，喉結的湧動讓他稍微感覺到身子可以動彈了一些。
這難道都是真的嗎！？
霍霆卓看着遠處的肖兵。
此刻的肖兵，正在路邊的站牌躲雨，和幾個朋友正在說笑，看上去沒有異常。
這肖兵身高差不多一米八，雖然不是肌肉男，但是看得出很健碩，一點也不像會突然發病的人！
但是不管怎麼樣，霍霆卓還是決定過去看看。
“老薑，老範，我沒事，你們趕緊回去吧。我去坐公交車。”霍霆卓對兩個工友前輩說道。
兩個人點了點頭，關切了幾句，便撐開傘朝着他們自己的自行車跑去了。
雨還是很大，霍霆卓緊緊了衣服，朝着遠處的公交車站牌跑去。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霍霆卓從未感覺到生命如此的沉重，時間如此的寶貴！
等到霍霆卓快到站牌的時候，肖兵的生命，已經進入了10秒倒計時！
扒開人羣，霍霆卓到了馬路邊上，只要過了這條馬路，他就能到肖兵的身邊了。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開始慢動作了。
“8秒！”
肖兵正在和朋友笑鬧。
“7秒！”
朋友推了肖兵一下，肖兵微微後仰，拍了朋友一下，但是沒有異常。
“6秒！”
朋友遞給他一支菸，肖兵接過來，嫺熟的點燃了。
“5秒！”
肖兵把打火機還給了朋友，朋友點燃，抽了一口煙。
“4秒！”
朋友夾着煙的手，隨意的朝邊上擺弄了一下，差點燙到肖兵。
肖兵往邊上躲了一下！
“3秒！”
肖兵整個人腳底一滑，身子的重心朝後，朋友連忙伸手去拉。
後面突然來了個人，大力的撞到了朋友，兩個人都朝外衝了出去。
肖兵個子高，爲了保護朋友，倒地的時候，推了一把朋友，身子因此朝後退了兩步。
“砰！”
一輛車呼嘯而來，狠狠的將肖冰撞飛。
肖冰頭頂上，代表他生命狀態的時鐘，正好倒計時結束。
那個時鐘一樣的東西，也消失了！
周圍的人羣慌亂成了一片。
朋友的茫然，車主的哭訴，周圍人羣的憐憫和冷漠。
一條生命，就在慌亂無序的環境之中終結！
這一刻，霍霆卓很確定，他真的能看到所有人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