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洛明珠看了一出好戲，意猶未盡地坐回了馬車裏。
馬車開始走動，還沒好好休息一下，就又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
“好你個洛峯，竟然敢拋下我和煙兒就走了。莫不是見洛明珠被接回來了，還給了你不少的銀子花，你心裏就沒有煙兒這個女兒了？”
洛明珠眉心一皺，厭煩地放下了簾子。
沒想到姜姨娘那麼快就帶着洛煙兒追了上來，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數落起了洛峯。
老夫人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便問她：“怎麼了？”
洛明珠解釋道：“是姜姨娘追了上來，好像是因爲剛纔爹爹沒等她這件事不高興了，現在正對着爹爹罵呢。”
“潑婦。”老夫人只評論了兩個字，終究是沒在大街上發作。
小門小戶裏出來的女人就是不行，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正當老夫人想出聲呵斥，洛煙兒的聲音忽然響起：
“方纔在摔下馬車的時候，母親的腳扭到了。妹妹知道姐姐素來有孝心，應該不忍心母親受苦吧？”
洛明珠挑了挑眉。
嘿！
有樂子看了！
想到這，她乾脆掀了車簾子，笑道：“妹妹是甚麼意思呢？”
姜姨娘見洛明珠出來了，立馬就裝起了柔弱，彷彿跟剛纔指着洛峯破口大罵的人不是她一樣。
洛煙兒見狀，在旁邊演得更起勁兒了，哭得梨花帶雨：“姐姐不願意也是應該的，畢竟當初要把姐姐送去莊子好保侯府一家上下平安這件事，全是母親做的壞人，姐姐記恨母親也是情理之中......”
說着，姜姨娘也擦了擦眼淚：“可當初實在是逼不得已啊，如果還有別的辦法，我決計不會送走明珠的！”
母女倆一唱一和，配合默契，馬上就要把自己都感動了。
姜姨娘演到情深處，還擠出了兩滴眼淚：“這些年她一個人在莊子，也沒有請嬤嬤好好教教她，竟讓她養成了現在這個性子，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錯處。”
洛明珠心中冷笑不止。
這母女倆可不是一般的會演，短短几句話就給她安了不少罪名。
洛煙兒低着頭，小聲抽泣了起來，道：“可即便如此，姐姐也不該是對母親不孝，畢竟母親做這些全都是爲了侯府好，姐姐以前不懂事也就罷了，現在也該要學着理解一下母親......”
眼見洛煙兒和姜姨娘越說越離譜，現在還要把“不孝”這個屎盆子往她頭上扣，是可忍孰不可忍！
洛明珠當即就要反擊回去，可轉頭一看，她便瞧見了蕭肆。
要是蕭肆在的話......
洛明珠隨即也垂下了眼，委屈地往蕭肆那個方向看去了，眼淚在眸中隱隱打轉。
“珠兒在莊子裏喫不飽穿不暖，整日被姜姨娘派來的丫鬟嬤嬤打罵。可就算這樣，珠兒也從來沒怨過姜姨娘，姨娘這又是何必？”
洛明珠一邊賣可憐，眼神一邊往蕭肆那個方向撇。
見到蕭肆神情有了動容，她知道，目的達到了。
她也抹了一把眼淚，可憐兮兮道：“如果是妹妹被送去了那裏，想必姜姨娘知道了那些事就會立馬把妹妹接回來。只怪我孃親死得早，在這世上也沒有旁的人會在心疼我了，這些年才受了那麼多的苦。”
“還有我心疼你。”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衆人紛紛回頭看去。
是蕭肆。
姜姨娘和洛煙兒的目光觸及到蕭肆時，忽然愣住了。
洛明珠這賤蹄子甚麼時候勾引到了蕭肆？
蕭肆站在了洛明珠的面前，替她擋住了不懷好意的目光，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若我知道，我不會讓你受苦。”
姜姨娘怔怔地喊道：“攝政王......”
“虧你還知道本王是誰。”蕭肆眉頭緊鎖，對姜姨娘頗爲不滿，“你算得上甚麼東西，一個妾室，也敢在我家小珠兒面前自稱母親？”
姜姨娘恨得牙癢癢。
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不知道對着洛峯吹了多少的枕邊風，可洛峯卻是絲毫沒有要把她扶正的意思。
就算再怎麼主持家事，在外人眼裏，終究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
一直在旁邊裝鵪鶉的洛峯也終於是出了聲：“王爺息怒。”
蕭肆看洛峯也是一樣得不順眼，要不是他懦弱無能，洛明珠這些年也不可能會受那些苦。
他譏笑道：“我還以爲二爺死了呢，任由一個妾室騎在嫡出小姐的頭上，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二爺做得出來。若是放在我家，寵妾滅妻，是要拉出去遊街的！”
洛峯也是頗有尷尬，這些年他醉心錢財，很少管府中事，一時有些接不上話。
“王爺，您看這......”
蕭肆悶哼一聲：“本王今日是提醒二爺，別以爲姐姐死了，就可以任由那些甚麼不知名的東西踩在小珠兒的頭上！別忘了，本王還活着呢。”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蕭肆沉下了語氣，這是他給洛峯，也是給整個侯府的告誡。
洛峯聞言，對着蕭肆跪下，連帶着姜姨娘和洛煙兒也跪了下來。
“臣知錯了。”
他們這一跪，侯府的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很快侯府就只剩下了洛明珠直直站着。
就聽洛峯道：“是臣沒有管教好妾室，讓她不懂事衝撞了王爺，還望王爺寬恕。”
“虛禮人人都會，二爺要是不會管教妾室和庶女，本王可以替你代勞。”蕭肆冷哼一聲，“況且，你衝撞的不是本王，是你的嫡女洛明珠。”
他張口閉口就是妾室庶女的，姜姨娘和洛煙兒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可卻甚麼也不敢說。
蕭肆呵斥道：“給珠兒道歉！”
“妾身......”姜姨娘心裏憋了一口氣，張口了半天，也沒有開口說出一個字來。
蕭肆挑起一側嘴角，似笑非笑道：“不想道歉？看來姜姨娘根本沒有悔過之心，那本王只能按寵妾滅妻之罪處置了，來人，把姜姨娘的衣服去了，遊街示衆！”
“王爺饒命啊！”姜姨娘嚇傻了，“王爺！是妾身錯了，妾身沒有罵洛明珠，我是罵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孝。是我不配，大小姐千金之軀，怎麼能稱我這樣的人爲一聲母親......”
姜姨娘哪裏還顧得上丟不丟臉面，怎麼都比遊街示衆好！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姜姨娘嚎啕大哭，“求王爺和小姐開恩，奴婢今後定將分清尊卑，再無僭越之舉！”
蕭肆沒理會，轉過頭去問洛明珠：“小珠兒你覺得呢，該不該原諒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