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
顧南意被他摔在沙發上,包廂裏安靜了一瞬。
衆人目光看向這邊,一時都不敢說話。
顧南意倒是半分不在意。
她順勢歪在沙發上,隨手扯了傅林深的外套蓋在心口,遮住溼了的旗袍,嘴邊還噙着笑。
“下手這麼重,三爺平常憐香惜玉的美德哪兒去了?”
她聲音輕,眉眼裏的笑也輕,對剛纔的事情半點不過心。
傅林深睨她一眼,早習慣了她的沒臉沒皮:“你需要麼?”
顧南意便笑:“需要啊。”
她攏着傅林深的西服外套,坐直了身體,素白的手指點了點自己:“我們美人,都是需要的。”
她笑的時候,眼尾上挑,無意識帶着媚色,彷彿隨時隨地都在勾引人。
美人總是有特權的,一顰一笑都惹人憐愛。
可惜傅林深不喫這一套。
他嗤了一聲,神情嘲諷:“顧南意,不要臉慣了,就真不知道甚麼是臉了?”
包廂裏安靜的落針可聞,他聲音雖輕,一字一字落在地上。
顧南意終於不笑了。
不等她說話,杜遠先訕笑着過來打圓場。
“那甚麼,是我請南姐過來的,這不是好久沒見了嘛,想着跟南姐敘箇舊的。”
他仗着年紀小,走過去拉了一把顧南意:“南姐,我來敬你一杯呀,這麼久不見,怪想你的。”
他懼怕傅林深,圓場似的問對方:“深哥,你不會介意吧?”
他篤定顧南意會給面子,但傅林深不一定。
傅林深掃了他一眼,杜遠脖子一涼,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才聽對方大發慈悲的開口。
“自便。”
杜遠頓時表示收到:“南姐,來,喝酒喝酒。”
顧南意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傅林深可以凍死人的目光。
她捏了捏手指,慢悠悠的笑:“好啊,喝哪個?”
杜遠鬆了口氣,賠笑着將顧南意請過來,也隔開了她跟傅林深:“這瓶吧,我特意帶來的。”
他親自給顧南意倒了酒,笑吟吟的遞給她:“南姐,我敬你。”
顧南意接了酒,仰頭喝了乾淨。
她喝的急,酒水浸潤衣服,一路滾下去,陷入深淵中。
場景香豔,可西服外套穿在身上,如同被打上了標籤。
明晃晃的昭示着,她是誰的所有物。
杜遠只看了一眼,就別過了眼神,磕磕巴巴的誇她:“南姐,酒量見長啊。”
顧南意輕笑:“你大老遠過來捧場,不見長也得喝不是?”
她提起來這茬,杜遠就垮了臉:“您可別戳我肺管子了,來來來,今晚咱們不醉不歸。”
他之前被老爺子發配到外地,快一年沒回來了,要不是因爲傅林深訂婚,他還回不來。
可惜緊趕慢趕的,到底沒趕上傅林深訂婚宴,這纔在盛唐定了一場,想着跟朋友們聚一聚。
顧南意抿脣笑,揭過這一茬,提了一杯酒。
有她帶頭,氣氛再次熱絡了起來。
今晚在場這些二世祖,跟顧南意不算特別熟,但盛唐是安城的活招牌,他們對顧南意也不算陌生。
更何況……
還有顧南意和傅林深的關係。
所以,哪怕心裏看不上她,礙於傅林深,也都不會得罪她。
傅林深靠着沙發,冷眼瞧着顧南意長袖善舞,眼中閃過一抹厭煩。
他纔拿起了煙,就聽他們起鬨:“咱們別光自己喝啊,今天是三爺的好日子,不得敬他一杯?”
傅林深嗤笑,把煙盒扔在桌上,罵了一句孫子:“想灌我?來唄。”
於是氣氛就更熱鬧了:“來來來,一人一杯!”
傅林深喝了酒,就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顧老闆,三爺今天是主角,你不給三爺敬杯酒,說不過去吧?”
火再次燒到顧南意頭上,她舌尖頂了頂上顎,才笑:“三爺,給您敬酒,賞個臉?”
才被人鬧了個下不來臺,顧南意的笑容都帶着火氣,傅林深莫名心情好了點。
他收回目光,神情淡淡:“怎麼敬?”
顧南意跟他這麼久,也摸透了眼前人脾氣。
她走過去,替他倒了酒,把酒杯遞過去,卻在傅林深要接的時候,又收了回來,笑吟吟的問:“三爺,聽過皮杯兒麼?”
她不等傅林深回答,自己仰頭喝了口酒,含在嘴裏。
女人紅脣微鼓,一雙眼裏媚色橫生,牽絲勾線似的綁在他身上。
傅林深由着她靠近。
她頸側噴了香水,馥郁的薔薇香,讓他有些心神意動。
他伸出手,掐住了顧南意的腰肢,將人往下壓。
卻被顧南意躲開。
她慢悠悠的將嘴裏那口酒嚥了,纔開口:“抱歉,忘了你有潔癖。”
她一條腿半跪在傅林深的腿上,脣上帶着晶瑩的酒漬,眼裏帶着鉤子,分明是勾引人的姿勢。
卻笑的無辜又純良。
傅林深眯眼看她:“故意的?”
顧南意就笑:“哪兒能呢,你自己說的——嫌髒。”
她手指抵上傅林深的心口,自己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圈禁範圍。
不等傅林深發作,又笑:“我給您再倒一杯,省的討人嫌。”
她手指勾了乾淨酒杯,重新給他倒了酒,巧笑嫣然:“敬……姐夫。”
下一刻,她就被傅林深一把攬了過去。
男人掐着她的腰,迫使她與自己目光相接:“這麼喝多沒意思。”
他慢悠悠的摩挲着顧南意的腰肢,一字一頓的說:“交杯酒,會麼?”
顧南意一愣,就見男人捉住了她的胳膊,低頭咬上酒杯。
顧南意力道被他掌控,看到男人喝乾了杯中酒,才反應過來……
他喝的,是她酒杯裏的。
酒杯上一抹豔色口紅,是顧南意沾染在杯口的。
不知有心還是無意,正好與她杯口脣印吻上。
男人目光烏沉如狼,顧南意笑意幾乎維持不下去,還得誇讚他:“好酒量,姐……”
那一聲姐夫,在他的目光裏被吞了回去,顧南意沒敢說出口,在心裏罵了一句,面上倒是順勢而下。
“三爺。”
傅林深這才鬆開了她。
“酒也敬了,還有事?”
他明晃晃下逐客令,顧南意哪兒肯走?
她歪身在他身邊坐下,拿起傅林深的酒杯:“敬酒,哪有你一個人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