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夜裏的血腥味

　　“別叫我趙經理，我已經辭職了……”趙明權擺了擺手，搖着頭說：“我賠了劉豐那個狗東西十萬塊錢，在派所兒達成和解，現在已經釋放了！”

　　一向西裝革履、意氣風發的趙明權此刻蓬頭垢面，臉上寫滿疲憊，像是剛剛被人閹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沒了。

　　是啊，親眼看到妻子出軌，有誰還能保持鎮定？

　　兩人簡單交流過後，王千辰把趙明權領回家，又從冰箱裏拿了點啤酒和熟肉擺在桌上。

　　“你……早就知道我老婆和劉豐的事了吧？”趙明權握着一罐啤酒，雙目無神地盯着王千辰，“劉豐既然和我老婆在辦公室做那種事，就不可能讓你通知我去推門……所以，你是早就知道，然後在提醒我！”

　　王千辰沉默不語。

　　“不重要了……”趙明權嘆了口氣，又拍拍王千辰的肩膀，“兄弟，謝謝你了，不然我要當一輩子的王八！”

　　王千辰還是不說話，也實在不知道說甚麼好，但趙明權的語氣卻和之前大不相同，顯然是因爲不在“經理”這個位子上了。

　　“知道我爲甚麼來找你嗎？”趙明權突然問道。

　　王千辰搖了搖頭。

　　“我辭職了，也離婚了，不過公司還會繼續運轉下去，劉豐那個人雖然不怎麼樣，但做生意還是一把好手，你繼續跟着他乾沒問題的……”趙明權沉默一陣，繼續說道：“小王啊，雖然你來公司不到一年，但你踏實能幹、人又聰明，不出意外肯定是下一任經理，我把手頭的幾個大客戶都給你……至於公司的那幾個老銷售，可能會不服你，但沒關係，我教你怎麼牽制他們……”

　　趙明權絮絮叨叨地說着公司內幾個老銷售的弱點，以及足以讓王千辰騎在他們頭上的把柄，雖然王千辰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但他還是很認真地聽着，一是出於本能的八卦之心，平時看到那些老銷售一個個趾高氣昂，沒想到私下還有不爲人知的一面，這讓王千辰有種窺探別人祕密的變態快感，二是知道趙明權很看好自己，同時也是在還自己人情，肯定不能潑他涼水。

　　“對了，你要重用誰的話，宋博是個不錯的選擇，那小子對你挺夠意思，你爸住院就是他告訴我的，經常讓我多體恤你、諒解你！”趙明權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王千辰點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宋博是他在公司裏爲數不多的朋友，兩人幾乎是一起進的公司，後來的日子裏互相扶持、相互幫助，也積累了挺深的友誼。

　　“行，沒甚麼事我就先走了……”趙明權站起身來，頓了頓又說：“明天，我會和杜雪離婚，然後離開這個城市……小王，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喝酒！”

　　“一定，我還欠你錢吶！”王千辰的鼻子有些發酸，其實仔細回憶往事，趙明權雖然苛刻了點，但對他確實挺照顧的。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趙明權擺了擺手，一個人出了門，輕聲往樓下走，連聲控燈都沒驚動。

　　黑暗中，他模糊的身影越來越遠，顯得極其落寞、蒼涼。

　　王千辰輕輕嘆了口氣，關上門回到房間。

　　樓上樓下的聲音和氣味依舊清晰，但他發現因爲樓板和牆壁的緣故，感知範圍並沒有外面那麼強烈，空曠地帶至少可以蔓延百米，而在複雜的建築和樓體中，最多能穿十米左右的距離，也就是兩三層樓。

　　但是透過淺淺的玻璃，可以直達小區內部的空地。

　　不管怎樣，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能力，王千辰認定這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

　　小區裏，趙明權的腳步聲漸起，已經走到了不遠處的綠地廣場。

　　廣場上有涼亭、藤蔓、草坪和高大的樹木，就在趙明權的腳步聲快消失的時候，另外一道聲音突然陰沉沉地響了起來。

　　“趙明權，當着公司那麼多人的面打我，賠十萬塊錢就以爲沒事了？”

　　是董事長劉豐，他在小區裏埋伏着！

　　“你想怎樣？”

　　趙明權的聲音同樣陰冷。

　　“怎樣？我要你的命！”呼嘯的風聲響起，劉豐衝了過去。

　　“啊——”趙明權似乎看到甚麼不得了的事情，語氣中充滿震驚，接着又悄無聲息。

　　不對勁！

　　王千辰立刻衝出門去，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樓，接着又往綠地廣場奔去。

　　血腥味。

　　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大口咀嚼的聲音！

　　穿過涼亭，越過綠地，王千辰終於看到了劉豐。

　　淡淡的月光下，冰冷的土地上，董事長劉豐滿嘴鮮血，正匍匐在地，大口大口啃噬着地上的一具屍體。

　　而那屍體的臉雖然已經支離破碎，但還能依稀認出正是趙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