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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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野發現自己向來清冷自持的老婆出軌了。
隔着會議室的百葉窗,段清野看到一個穿休閒襯衫的年輕男孩正俯身在沈千鶴的辦公桌前,手裏拿着文件,兩個人離得很近。
“沈總您太嚴格了啦!這個數據我真的核對三遍了!”
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陽光、隨意,甚至帶着點撒嬌的意味。
一向萬花叢中過,片雪不沾衣的沈千鶴正微微仰頭看着那個男孩。
她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睛裏的笑意不會騙人。
段清野想起來,沈千鶴跟他提過這個男孩,好像叫江讓,是新來的實習生。
江讓,退讓、謙讓,他在心裏默唸這個名字,可這個江讓卻像是天生不懂甚麼叫收斂。
會議似乎結束了,那男孩自然地替沈千鶴整理文件,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
沈千鶴沒有躲開,反而低聲說了句甚麼,引得男孩低笑一聲,眉眼舒展。
段清野捏緊拳頭,直到手機從口袋滑落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沈千鶴抬頭時明顯怔了一瞬。
“清野?你怎麼來了?”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來,眉頭微蹙。
段清野彎腰撿起手機,手指顫抖着打字。
‘只是來拿胃藥。’
停頓片刻,又補充:
‘順路......想看看你。’
早上晨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時,段清野猛地從夢中驚醒,卻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他照例洗漱,梳妝檯上整齊擺放着每日要喫的藥,最邊上的格子裏,胃藥已經見底。
段清野抿了抿脣,平時都是沈千鶴讓助理定期補充,但最近她太忙了。
拿起手機想發消息卻又放下,不如直接去公司找她吧,反正畫室下午纔有課。
這個念頭讓他心跳微滯,結婚以來,他幾乎從不去公司打擾她,有可能因爲這幾天段清野無端的變化,突然讓他心裏缺失了一小塊。
卻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沈千鶴一邊牽着他的手一邊說要送他畫室,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段清野盯着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感覺沈千鶴的視線落在他側臉。
“他只是合作方塞進來的關係戶。”
她突然開口。
“能力還行,但太散漫。”
江讓抿了抿脣,對着沈千鶴打着手語:‘他挺有趣的。’
沈千鶴皺了皺眉。
“我不喜歡沒規矩的人,你知道的。”
電梯到達一樓,段清野快步走出,沈千鶴緊跟其後拉住他的手腕。
“下午畫完我去畫室接你。”
這是沈千鶴對他的習慣,每天下班後都會在畫室樓下等他。
可是她送他回畫室時,沈千鶴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發白,右手食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敲擊着,這是她煩躁時的小動作,往常修剪整齊的指甲邊緣被咬得參差不齊。
她每次煩躁都會這樣。
沈千鶴的朋友都知道他是個啞巴,可當上個月合作方舉杯期待“沈總家那位歌神來首助興”時,整個包廂突然陷入尷尬的寂靜。
沈千鶴當即放下紅酒杯,紅色指甲輕輕劃過段清野的喉結:“我家先生現在只唱給我一個人聽。”時,轉身卻在露臺連喝了三杯烈酒,水晶杯沿留下她脣印斑駁的裂痕。
他把臉轉回窗邊,靜靜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沈千鶴確實是完美的妻子。
結婚五年,她會在深夜應酬結束後,踩着細高跟鞋穿整個城市,就爲買他最愛的那家24小時營業的三文魚。
他聲帶受損後第一次情緒爆發砸了錄音室,是沈千鶴蹲在滿地支離破碎的唱片裏,用戴着結婚戒指的手一塊塊拾起他曾經的專輯。
後來他去學畫畫,公司年會上,她會當着所有人的面爲他切好牛排,他聲帶受傷後,她重金請來最好的康復師,就連他畫展的每一幅作品,她都記得創作日期。
人人都說沈總寵夫無度,這麼一想,確實說得對。
明明變成啞巴不是他的錯,但他會一遍遍愧疚與她說:“對不起”。
沈千鶴反手握住他:“不要說對不起,你是爲了救我才這樣。”
這句話她說過很多次。
在他因爲說不出“我願意”而只能在婚禮上點頭時,在他無法像其他丈夫那樣在電話裏寵溺地叫他“老婆”時,甚至是在情到濃時,他只能發出微弱氣音的時刻。
暮色中的畫室安靜得能聽見鉛筆在素描紙上的沙沙聲,沈千鶴放下畫筆,揉了揉發酸的手腕。
他看了眼手機,她應該快到了。
往常這個時間,沈千鶴的黑色保時捷已經停在老位置。
她會靠在車門邊看文件,等他慢悠悠過去沈千鶴會撲進他懷裏,穩穩接住她。
今天卻只有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段清野看着副駕跳下來的江讓,男孩運動鞋上沾着和他畫室裏一樣的丙烯顏料。
江讓看到他,眼睛一亮,可是段清野只感到一陣眩暈。
“段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