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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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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晨光尚未破曉,姜家門前已經聚集着不少看熱鬧的鄉鄰,轎攆逼近,衆人低聲竊語。

“聽聞盛家大公子大婚當日抱恙,連拜堂都免了,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還聽說啊,盛家大郎婚後第二天就去了外地求學,直接將這新婦留在家中,這是壓根瞧不上人家啊。”

“盛郎中的嫡子,哪裏是能看得上這姜家商賈之女的,盛娘子往後要喫苦頭嘍......”

轎攆停穩,姜綰歌由着春意攙扶進門。

周遭是絡繹不絕的議論,聽的春意都綠了臉。

姜綰歌權當是個聾子,甚麼都聽不見的進了門。

一進來,春意更氣惱了,扶着姜綰歌小聲嘟囔:

“好歹是姑娘歸寧,怎的家裏操辦的如此簡單?連院子裏的擺設都未曾變動一二。”

姜綰歌施施然走着,輕聲道:“父親這是在避嫌,盛家如此權勢,若是我孃家的歸寧酒辦的比婚宴還好,盛家的面子往哪兒擱?”

“這倒也是。”

春意嘆了口氣。

真是的,她家姑娘從小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祭祖告先後,姜綰歌來到大堂,一一給長輩端茶行禮。

主位上,姜老爺姜承安滿臉心疼的瞧着大女兒。

“綰兒快些起來。”

“謝父親。”

她剛扯了個笑容,一旁的婦人傳出一串玲琅笑聲。

“這盛家的規矩當真是稀奇,居然有讓新婦獨自歸寧的,莫不是新郎官瞧不上咱們這滿身銅臭的商賈人家,不願前來?”

姜綰歌睨了一眼過去。

開口的是二房姜承遠的夫人周氏。

“二伯母怎麼自己罵起自己來了,當初你一哭二鬧三上吊要嫁給我二伯父的時候不覺得滿身銅臭了?”

“我......”

周氏臉色一變。

這死丫頭一貫的伶牙俐齒,這麼些年了她都沒在口頭工夫上佔到便宜。

“甚麼瞧上瞧不上的,盛家不是來了消息嗎,盛大公子虛心好學,只是遠去棲霞書院求學罷了,他日學成歸來,一定能考取個好功名。”

姜父說完,又衝姜綰歌輕笑。

“綰兒,你可要好好盡爲人妻子的責任啊。”

姜綰歌苦笑着應下。

姜承遠不滿妻子方纔被教訓,挑眉故意問:

“既已歸寧,那當日盛家允諾給咱們姜家的三條漕運線也該兌現了吧?文書何在?”

姜綰歌抿脣,不予理會。

漕運線難求,她這幾日去找盛家夫婦兩總是遭到百般推脫,哪兒有那麼容易。

見着姜綰歌不說話,姜承遠恥笑出聲來。

“該不會是還沒拿到吧?大哥啊大哥,我看你這是生了個賠錢貨啊!”

姜承遠這話說完,還不忘發出幾聲嘲諷笑聲,屋子裏的其他宗親也都掩脣偷笑。

誰都知道,大房爲了嫁女,賬上都快空了。

姜父面色難看,一旁的妾室林霜卻在心裏偷笑,正要裝模作樣的開口寬慰時——

嗖的一聲!

門外似乎有甚麼東西飛進來,啪嘰一下拍到姜承遠的嘴巴上。

“誒呦。”

姜承遠叫喚一聲捂着嘴,氣血翻湧站起身來,仔細一看才瞧着剛剛飛過來的是塊玉牌,眼下已經摔成好幾半了。

“誰啊!哪個不長眼的。”

一旁的周氏趕緊驚呼着上前,“老爺您,您沒事兒吧?呀,老爺您嘴腫了。”

循着聲音目光都看過來,大傢伙瞧見姜家二爺那的腫成香腸的嘴,都掩面笑了起來。

姜綰歌正尋思着是哪路英雄替自己出氣時,門外遠遠地傳來熟悉聲音。

“誒呀,扔錯了,實在是抱歉。”

來人一身玄色暗紋錦袍,腰間掛着的九環白玉蹀躞帶撞的叮噹亂響。

盛辭滿臉的歉意進門。

“我原是想扔這個來着,不料腦子一抽,扔成了手裏把玩的玉牌,實在是抱歉。”

晃了晃手裏的文書,盛辭朝姜承遠拱拱手。

原本氣的火冒三丈的姜承遠遠嚇的身子都斜了幾分。

“你,你是盛家二公子。”

其他人喧譁着都起了身,像是瞧見了甚麼豺狼虎豹。

盛家二郎名滿京都,幹盡了雞鳴狗盜的腌臢事兒,他仗着老爹身居高位,胡作非爲,平日裏百姓那都是躲着走的。

“呦,看樣子小爺我名聲在外啊。”

他嬉笑着,徑直朝着姜綰歌走去。

姜綰歌心頭一緊,大婚那日紅鸞賬內一夜春宵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兼祧一事可不光彩,這小子該不會是要當衆胡說八道些甚麼吧!

“嫂嫂走得急,怎麼連這個都忘了。”

說罷,他將手裏的文書放到一旁的桌上,姜綰歌遲疑着打開看,美目驚住。

“戶部才批下來的漕運文書,父親大人可是專程爲嫂嫂弄來的,嫂嫂怎麼就忘了帶呢?”

盛辭微微地彎腰,衝着姜綰歌眨巴兩下眼睛,隨後又直起身子來。

“嫂嫂這一忘了帶,外人嘲弄我盛家出爾反爾也就罷了,可別給嫂嫂徒添甚麼......賠錢貨之類的污名。”

霎時,滿堂鴉雀無聲,大家都低垂着頭不敢多言。

一旁的姜承遠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將那話給吞回去。

姜綰歌腦子裏亂成一團漿糊,甚麼情況?盛家不是怎麼都不肯給嗎,怎麼還讓盛辭送過來了。

這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管他呢,誰給的甜棗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了這文書,她今日的腰桿也能挺的直一些。

“父親,給您。”

“好,好綰兒。”

姜承安欣喜的接過來,翻看無誤後,長嘆一口氣,“綰兒真是父親的好女兒啊。”

一旁的妾室林霜表情難看的很,擠出來個難看的笑容跟着附和。

“是啊老爺,您養了個好女兒。”

“你也該讓玉瑤好好學學,她只比綰兒小上一歲, 過些日子也該議親了,該讓她收一收性子纔是!”

林霜低着頭,低聲道:“是......妾身自當好好教育霜兒,只是綰兒怎麼說也是嫡女,霜兒只是我一個妾室所生,實在......”

說完,林霜一隻手用帕子拭着眼角,衝周氏使了個眼色。

周氏立馬會意,“是啊大哥,如今綰歌的婚事落定,你也該想着點霜兒,不如將林姨娘往上抬一抬,正室的女兒,嫁起來也容易些。”

姜綰歌落落大方的站在一旁,嘴角都是瞭然的笑意。

這番對話,過去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姜家發生。

母親早逝後,父親的後院就只有林姨娘一個,她這些年爲姜家誕下一子一女,自認功勞高,削減了腦袋想抬上來。

只可惜啊,當年父親對着母親的靈位發誓,此生妻子,只她一人。

“二伯母。”姜綰歌慢慢悠悠開口:“今日是我歸寧的好日子,您無端說起林姨娘的事兒,莫不是看我不順眼,特意噁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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