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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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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馬車將她送至江府側門,才緩緩離去。

她小心翼翼扒開大門,進入後院。

剛一鬆口氣,就聽到江母那滿臉疑惑的嗓音:“小魚?近日天寒地凍怎麼起得這麼早?”

江稚魚心跳飛快,轉過身看向孃親。

江母年過四十,顯得卻遠比她歲數年輕,嫺靜而端莊地站在一旁,望着她。

江母一眼便瞧見她身上格格不入的披風。

眉頭緊擰:“這披風毛髮光滑油潤,一看就不是府中的東西,是硯關給你的?”

江稚魚滿臉尷尬,支支吾吾半天沒回聲。

就在這時,丫鬟沁兒提着小水壺,一臉輕快地跑了過來:“小姐,您怎麼還在這,奴婢已經將水壺接滿了露水,您還是快回屋歇息吧,別凍着了。”

春秋時節,江稚魚確實有早起接露水,給江父江母泡茶喝的習慣。

聽到沁兒的話,江稚魚急忙點頭:“我想着,再尋點備着。”說完,她就轉過身,看向江母:“娘,您也別在外面站着,女兒爲了裝這些露水,手都凍得冰涼。”

說着,似乎怕她不信,伸出小手握住母親的手掌。

小手早已被凍得透心涼。

江母擰眉,臉上佈滿擔憂:“傻丫頭,這種事叫下人做就行了,當心你身子!”

江稚魚年幼落水,就落下體寒的病根,養了這些年,纔有所好轉。

江稚魚藏在披風下的臉微微羞紅,她不忍騙母親,可若是說出實話,受罰還得是自己。

她點了點頭,嗓音糯糯道:“知道了,娘。”

江母瞧見她如此乖巧,責備的話在嘴邊也說不出口。

只能嘆口氣:“你趕緊回房暖暖身子,待會兒來娘院子試衣服。”

江母又閒話兩句才離開。

江稚魚一顆心才落了地,她摸了摸手心,出了一層細汗,用帕子擦乾淨後沁兒那氣鼓鼓的臉闖了進來。

“小姐!”

“噓!”江稚魚拉着沁兒的手,匆匆跑回院子。

這才鬆了口氣,低聲吩咐:

“萬一孃親回來,偷聽到了怎麼辦?”

沁兒雙手叉腰,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小姐,你昨晚到底去哪兒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江稚魚坐在椅子上,室內的溫暖將她身上的寒氣驅逐不少。

這纔將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沁兒。

沁兒愣住了,她雖只是丫鬟,小姐待她卻如親姐妹般。

好半天,沁兒才擰眉問道:“您是說,小侯爺還沒與小姐你成婚,就想着把青樓的女子接回家?”

江稚魚腦袋輕點。

沁兒臉色陣青陣紅,咬牙切齒道:“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喫着碗裏地望着鍋裏,你們都還未訂婚,就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夜不歸宿?”

這種事若在世家大族傳開,都會被人恥笑。

可她沒想到裴硯關竟然如此不知廉恥!

江稚魚紅着眼,內心的酸楚又重了幾分。

沁兒替自家小姐擔心,小姐心地善良,最容易被人拿捏。

還未成婚還好,若小姐心軟,那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沁兒嘆口氣:“小姐您先暖暖身子,奴婢先去給你拿點喫食。”

等過段日子,再把這事告訴夫人!

屋內就剩她一人,江稚魚渾渾噩噩坐在暖爐邊,望着桌上裴硯關送自己的小玩意兒。

小魚年紀小,江裴兩家關係一直尚好,江母便讓裴硯關好生照顧小魚,也多個玩伴。

五歲那年,小魚照常去裴家。

裴硯關卻被門外的蛐蛐吸引,說要翻Q出去買一隻回來。

豆丁大點的孩子,只會跟在他屁股後面。

裴硯關年僅七歲,從假山上一躍而起,讓她也跟着爬上去。

江稚魚膽子小,卻經不住他勸說,誰知她小胳膊小腿,剛上去兩秒,就腳滑掉落假山下的水池。

夏天的池子水深得可怕。

江稚魚緊閉着眼,水底似乎有水鬼將她纏住,她越掙扎,越往下沉。

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裴硯關紅着眼在旁邊看着她。

也就是那一次,江家祖父隨口提了一句娃娃親,誰也沒否定,便維持了這麼多年。

江稚魚手上緊握着那草編蛐蛐,心中極其複雜。

“砰——”

江稚魚聽到聲音,渾身輕顫,皺眉往窗戶看去。

這是她與裴硯關從小到大的暗號,他若想見她,就會用這招。

江稚魚攥緊手帕,心中猜測不斷。

裴硯關怎麼會這麼早回來,還是說,他擔心自己?

江稚魚心中異常複雜,乾脆直接從後門前往裴家,一進侯府,就看見裴硯關那張黑沉的臉。

江稚魚的心倏地提起。

“小魚,你爲甚麼要向娘告密?”男人臉色鐵青,言語不善。

江稚魚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心口一沉道:“我沒有。”

“不是你是誰?昨晚的事情只有你知道,我娘知道後大發雷霆,還說要讓我禁足一個月!我不在圓圓身邊誰來保護她?”

江稚魚只覺得周遭冷得可怕,她抬起頭,眼尾溼紅地望向他:“在你眼裏,我是這樣的人?”

她咬脣,緊緊將指尖掐進肉裏。

裴硯關表情一愣,連忙解釋。

“小魚,我不是不信你,但除了我們三人知曉,我娘又怎會知道此事?”

話裏話外,不還是認定是她告密。

心一點點冷了。

江稚魚抿脣,沒有再說話。

過了片刻,裴硯關像是想到了甚麼沉聲道:“要不,你去和我孃親說,我在金粉窟是爲了你才鬧起來的。”

青樓裏的嘴都嚴實。

他娘暫且應該不知道圓圓這號人物。

先把這事瞞下去再說。

江稚魚冷漠抬起頭,看着他,並不說話。

裴硯關了解她,知道小魚最是心軟,開始說好話:“小魚兒,難道你真的願意看着我受苦嗎?我爹孃對你最好,若是因爲你,也不會責怪你的。”

說着,他就想要拉江稚魚的手。

“小魚兒,幫我這一次好嗎?”

江稚魚卻用力掙扎開,她掃了一眼眼前的手,只覺得好髒。

原來自己心中的男人,竟然是這種人?

看她不說話,裴硯關也來了性子,惱怒道:“你就存心想看我捱打是不是小魚?如果不是你去告狀,我又怎麼會這樣?”

“好!那就打!讓我娘打死我算了,那乾脆你一輩子也別見我!”

江稚魚看着他怒氣衝衝離去的背影,胸口更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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