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她回了江府,剛踏進院子就瞧見沁兒小臉慘白地在找自己。
沁兒眼裏都是擔憂:“小姐,您這是......又去侯府了?”
後院與侯府就是一條巷子。
江稚魚滿臉疲憊:“他找我有點事。”
沁兒恨不得跳起來給那小侯爺一巴掌,他找XJ,能有甚麼好事。
天天不是要錢,就是背鍋。
現在更好了,在外面還有了別的女人!
想到這,沁兒的神色又深了幾分。
晚膳後,沁兒才匆匆趕到江稚魚身邊:“小姐,夫人讓你去她院子試衣服。”
臨近元宵。
早在兩月前,她爲了元宵節賞花燈,特意去詩香閣定了一套衣裳。
剛到母親院子,就瞧見桌子上擺滿了飾品和衣裳,江母臉上止不住地笑:“小魚,快把這衣裳換上試試。”
說完,就將手中的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展開,裙襬層層疊疊,如同流水般靈動,她甚至可以看到女兒換上這身衣裳,會多麼名震京城。
江母走上前,指着旁邊的首飾:“這些是娘替你準備的。”
“今年還是在老地方等硯關嗎?”
聽到這話,江稚魚只覺得雙耳發鳴,她呆滯地站在原地,張了張脣。
最後搖頭:“娘,我不去。”
“啊?”江母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從及笄之後,兩人在元宵節之日,都會相約去河邊放花燈。
這是一直以來的習慣。
“今年元宵,我想去宣德門賞花燈。”
聽見女兒的話,江母眉頭輕皺。
那宣德門是當今S上去的地方,她以爲那小侯爺生性頑劣,對這種地方很不喜。
江母沉思片刻:“不過小魚,昨晚硯關那事你清楚嗎?”
她拉着江稚魚的手,坐在椅子上,嘆口氣:“這事鬧得挺兇,他娘差點氣得犯病,說被狠狠打了一頓,現在還被罰跪祠堂。”
江稚魚小手一涼。
手中的衣裳順勢掉落在地上。
裴硯關是侯府心尖上的人物,這些年鬧了這麼多事,也沒捱過打。
江母沉默地嘆口氣:“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可越長大越不像樣,這婚事......”
“我倒是聽說那私生子爭氣,十五歲那年離開侯府,本以爲這輩子就碌碌無爲,誰知去年年底回來,竟然被封爲侍郎,現在不僅在京城有着自己府邸,就算是在聖上面前,也有一席之地。”
江母碎碎念,江稚魚卻沒細聽,腦中閃過那個約好生辰送她花燈的男人。
原來只需對比,就能知道裴研關有多不值得她喜歡。
她徑直出了府,去了侯府。
裴硯關的小廝見到江稚魚,臉上都是止不住的喜色:“江小姐,您快救救我家少爺吧!他捱了打,一天沒喝水喫飯了,現在還在那祠堂跪着,身體怎麼受得了啊!”
看來這事確實是將江家父母惹毛了。
江稚魚不敢耽誤,趕緊往裴母主院走。
裴母身子不好,這件事硬是將她氣出病來。
一進院子,就聞到濃郁的藥味,江稚雙手攥緊絹帕,打着招呼:“裴夫人。”
裴母見到她這乖巧的人兒,眉眼的病氣都消散不少:“小魚,你也聽說這事了,你們兩人走得近,幫裴夫人多照看着他......”
裴母像是找到了訴說的人,碎碎念許久,還說要將那女人找到,讓他徹底斷了念想。
江稚魚小臉慘白,低頭沉默了許久,才小聲道:“裴夫人,抱歉,硯關是因爲我才鬧事的。”
裴母瞳孔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路過時有個男人想欺負我......”江稚魚不想再編,她死死咬住下脣,頭又低了幾分,雙頰滾燙。
“裴夫人害您生氣是我不好,你別罰他跪祠堂了好不好,這一切......都是爲了幫我。”
裴母目光定定地看向她。
江稚魚羞愧之至,裴夫人待她是極好的,但爲了裴硯關,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撒謊。
裴母嘆了一口氣,眸中都是不可置信:“小魚,那可是青樓,你一女子,怎麼能和硯關去這種地方?”
江稚魚拳頭緊攥,連呼吸都覺得疼。
她也不想,這一遭算是把裴硯關的品性看清,幼年的恩情,就在今天償還清了。
“硯關從小不羈,我就指望你陪在他身邊,多管管他,可......”裴母斂眉:“小魚,你太讓我失望了。”
江稚魚快將手中絹帕扯壞:“抱歉,這是最後一次。”
裴母不知道她話語深意,嘆口氣起身,喚來丫鬟將祠堂的人放了。
她這才抬起頭,煞白的小臉招人可憐。
裴母搖搖頭,招手:“小魚,你先回去。”
江稚魚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腦海中想了許多,異常複雜。
與迎面而來的裴硯關撞上。
裴硯關臉還腫着,身上不少被藤條抽出的印子,被罰跪了幾個小時,雙腿也變得麻木。
見到她後,伸出手搭在她身上,輕哼一聲撒嬌:“小魚,我好疼。”
江稚魚面無表情將他的手推開,輕輕道:“裴硯關,以後別再找我做這種事了。”
男人眸中閃過驚訝,隨後拉着她的手腕,低聲柔聲道:“是不是我娘說你了?她就是那性子,你別放在心上,過幾天你又是她的心肝。”
這些年,這男人是看得真真的。
他娘對江稚魚是真的在意。
其實裴母給她留足了面子,當着丫鬟面,也不會只說那幾句。
可江稚魚還是委屈,從小到大,她沒有捱過訓,更別說是這麼重的話。
她紅着眼,抬起頭望着他。
看到她的眼睛,裴硯關頓時慌了:“抱歉小魚兒,我沒想到這件事會鬧得這麼大,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
“好了。”
江稚魚將他的手輕輕撫開,皺眉沉聲道:“這是最後一次。”
“甚麼?”
江稚魚抬起頭,眼神一瞬不瞬地看向她:“我沒立場,以後也不會再幫你。”
“裴硯關,放過我吧。”
這句話讓裴硯關徹底愣住。
放過?
甚麼時候對於江稚魚來說自己是個負擔了?
他許久沒有這般仔細看江稚魚的面容,那個曾經被稱爲“名動京城”的尚書府千金竟然一臉憔悴。
明明今年稚魚不過十七歲,花信之年,耳畔卻因憂思敏銳生出一縷白髮。
裴硯關心頭一疼,像被繡花針紮了一下。
張口想說些甚麼的時候,卻見女人所有的目光都朝他身後匯聚。
如已死的枯水喚起一線生機。
江稚魚看着裴硯關身後走來、月白色如神祇的男子,喉頭滾動。
輕躍的話語脫口而出。
“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