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爹，娘，我不嫁！”
秦家主廳，能聽到少女不甘的吶喊。
坐在客座的楚雲宵也愣了愣神，萬萬沒想到，欠條欠的是秦家嫡女的婚事。
秦長鋒在看到欠條的瞬間，想起了代代相傳的祖訓，去祠堂拿出塵封已久的另一半欠條合起來。
確認欠條無誤。
從楚雲宵拿欠條登門拜訪時，這樁婚事就推脫不掉。
“老頭坑我啊！！”楚雲宵在心底怒喊。
“我不同意這樁婚事！”
美貌的貴婦人拍案而起，目光冰冷掃了楚雲宵一眼。
她叫趙秋，秦長鋒的夫人，少女的母親。
秦長鋒嘆息道：“這是當年我秦家老祖親自立下的大道誓言，若有違誓言，舉族覆滅在天罰之下......”
從欠條合起來的那一刻，這樁婚事就推脫不掉。
楚雲宵毀約，他挨天罰。
秦家毀約，秦家所有人挨天罰。
聽言，趙秋臉色發白，尖銳喊道：“憑甚麼，憑甚麼讓我女兒遭這種罪，嫁給一個才練氣一層的廢材！”
“我不同意，我堅決不同意！”
廢材？
楚雲宵噗嗤笑出聲音，還是頭一次聽到別人喊自己廢材。
哦，自己現在是練氣一層，那沒事了。
貴婦人冷冷道：“廢材一個，還有臉笑！”
楚雲宵攤手聳肩，“這位夫人，你口口聲聲說不想讓你女兒嫁，那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娶呢？”
喊出“不想嫁”的不甘少女憤然扭頭，惡狠狠的瞪着楚雲宵。
少女名叫秦煙芸，她有一張極美的容顏，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天資聰慧，一直是別人嘴裏的孩子。
除此之外，還身懷頂級根骨，天賦極好，十八歲的她就有練氣大圓滿的修爲，成爲築基境強者只是時間問題。
哪怕將來成親，她的夫君必須是萬中無一的絕頂天驕，絕不是一個廢材！
連秦長鋒都覺得楚雲宵有點裝了，自家女兒是甚麼身段，是甚麼模樣，是甚麼根骨，身爲父親的他最爲清楚。
莫說不是天才，光是容貌都足以讓上門提親的人踏破門檻。
秦長鋒陷入一個很苦惱的境地，不同意，大道誓言的懲罰不是秦家能接受的。
同意，別說女兒，連他這位老父親都覺得不值。
但凡是位少年天驕就罷了，偏偏這麼大的年紀才練氣一層，不是廢材是甚麼。
趙秋看出了秦長鋒的猶豫不決，怒斥道：“秦長鋒，難道你真想毀了這個家嗎！我告訴你，如果你非要讓煙芸嫁給他，我們就和離！”
秦長鋒一個頭兩個大，“夫人，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彆着急彆着急。”
楚雲宵饒有興致的觀看這場家庭大戲，他是最不着急的一個。
普通女子也好，天之驕女也罷。
能嫁給他，是女方十輩子修來的福分。
便宜這姓秦的一家了。
“讓她嫁！她也是嫡女，讓她嫁！”
秦煙芸忽然開口，打斷了父母的爭吵。
只見她指着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這位女子面目全非，腦袋全是燒疤，沒有頭髮，沒有眉毛。
模樣猙獰恐怖。
這是秦長鋒結髮妻子所生的女兒，名叫秦倩柔，趙秋是二房上位。
要不是當年的一場大火吞噬秦夫人的生命，還輪不到趙秋上位。
秦倩柔的容貌便是毀在那場大火中，還有雙腿......
秦長鋒還是猶豫，當年的事心裏多少有些愧疚。
楚雲宵早就注意到了大廳裏坐着輪椅的姑娘，沒有表露出厭惡或是異樣的神色。
永遠不要以貌取人。
這是楚雲宵很小就學會的道理。
趙秋怒斥道：“你還猶豫，難道你真想把煙芸嫁給一個廢材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秦長鋒內心長嘆一聲，說道：“倩柔，你願意嗎？”
“我、我、我不知道......”
因爲容貌的原因，秦倩柔內心十分自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但聲音十分好聽。
楚雲宵站起來，“行了行了，就她了，真搞不懂你們，十八歲才練氣大圓滿的人竟然當成一塊寶供着，在我那，十五歲不達到築基境的都沒臉稱自己是個修士。”
趙秋面帶譏諷，“在夢裏？”
誰會信一個練氣一層的廢材的話。
楚雲宵懶得跟這個刻薄的女人計較，推動秦倩柔的輪椅就往外面走。
秦倩柔沒有說話，保持沉默。
秦長鋒目送楚雲宵和秦倩柔遠去，從楚雲宵決定人選，再到推走秦倩柔，沒吭過聲。
秦倩柔內心自卑，又在秦家生活得如履薄冰，即便是下人都能欺負她，更不會反抗。
秦煙芸心裏的大石頭總算落地，回想起楚雲宵剛剛說的那番話，不屑冷笑，“十五歲的築基境？夢裏纔有！”
旋即她把剛剛不愉快的事拋在腦後，興奮的告訴父母，“爹，娘，女兒有一個好消息要宣佈！”
貴婦人忙道：“甚麼好消息？”
秦長鋒同樣一臉期待。
秦煙芸挺直胸膛，“我被道極閣的一位長老看中，有意要收我爲親傳弟子！”
“爹，娘，等我拜入那位長老的名下，我們秦家就有靠山了！”
秦長鋒驚呼道：“我女煙芸有大帝之姿！”
趙秋喜笑顏開，非常高興，“我當初找千機閣的長老，給秦家測算過天運，夫君，你猜怎麼着？”
“千機閣長老說，我們秦家今後會出一隻金鳳凰！”
千機閣測算天運，測算運勢，趨吉避凶，窺探天機，在蒼茫界很有口碑。
秦長鋒高興大笑，“那千機閣長老口中的金鳳凰非煙芸莫屬了！”
......
身爲嫡女，秦倩柔的閨房竟然是一間柴房。
除了牀鋪是乾淨的之外，各處都是亂糟糟的。
雙腿殘疾，行動不便，想收拾都收拾不了。
陽關從窗戶透射進來，能清楚看到漂浮的靡塵。
秦倩柔垂低腦袋，雙手攥緊衣裙，一言不發。
楚雲宵看向她，說道：“人生在世，活得開心最重要，皮囊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靈，心靈美則美，心靈惡，哪怕長得再漂亮，那也是一具羅剎骨，遲早玩完。”
秦倩柔低聲道：“其實公子不必爲難，不想娶我，可以再找我父親要一位秦家女子履行婚約，小女子知道自己的事。”
“你知道甚麼，你甚麼都不知道。”楚雲宵蹲下來，好好去看秦倩柔的臉。
秦倩柔再低頭。
楚雲宵還低着看。
再低再看。
最後，秦倩柔的腦袋都快埋在了胸口上。
“你能不能別這麼看着我，我知道我很難看......”秦倩柔細若蚊聲的說道。
“不看，怎麼給你治療。”
說罷，上手碰了下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
秦倩柔下意識的躲了一下，沒躲掉。
“疼嗎。”
“剛開始的時候疼，現在不疼了。”秦倩柔第一次抬起頭，直視楚雲宵的眼睛，眼眸泛起淚花，咬着嘴脣，用力攥着衣裙，骨節發白，“你真能治好我的臉嗎？”
“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