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黑暗中無法視物,溫寧傷口的血都流乾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抄了幾遍。
溫寧用僵了的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小心的打開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晚上七點了。
手機電量不足,隨時都會關機,溫寧要省着點用。
不等她放下手機,禁閉室的大門突然開了。
刺目的光照的溫寧的眼睛睜不開。
江婉拿着手電筒在溫寧的眼前晃來晃去,“哥哥讓我來問問你寫的怎麼樣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刻意拖長了尾音,“你寫成這樣怎麼對得起乾爹乾媽?重寫!”
江婉拿出打火機,將溫寧寫好的幾張點燃,很快,她的心血就變成灰燼落到地上。
溫寧有氣無力,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江婉燒掉她的東西。
江婉嘲諷的看了她一眼,立刻轉頭撲進剛下樓的季修瑾懷裏,“哥哥,她居然一張都沒有寫,毫無悔改之心。”
季修瑾冷了臉,他藉着室內的燈光看了一眼,果然沒見宣紙上有任何字跡。
溫寧下意識辯解,“我寫了的……”
“又撒謊!”季修瑾毫不信任的打斷她,“溫寧,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他偶爾也會想起以前那個肆意張揚的溫寧,不明白她爲甚麼遲遲不願意承認她的過錯,明明……
“哥哥!”
江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的眼角帶着眼淚,“剛剛醫院給我打電話,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腎源,可不可以讓嫂嫂也去做個配型?”
若是往常,季修瑾一定會拒絕,可今天的溫寧實在是太不聽話了。
他想給她個教訓,只是配型而已,又不是一定會成功。
季修瑾走向溫寧,視線掃過她蒼白的臉頰,用一種近乎報復的語氣說道:“沒保住孩子也是一件好事,能去給婉婉做腎配型。”
他想,溫寧終於也能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報復的快感讓他輕輕勾起脣又很快因爲心臟的鈍痛而收斂。
溫寧雙目失神的看着他,她機械的摸上自己的小腹。
這裏曾有一個孩子,曾有一個哪怕她每次都喫避孕藥也頑強活下來的孩子。
可是,他卻死在了親生父母手裏。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江婉帶着哭腔的聲音,“哥哥,你也知道我得了很嚴重的腎病,要是不快點找到腎源,我很快就會死的。”
季修瑾不再遲疑,他抓起溫寧就把她丟到車上。
江婉的父母很早就因爲救季修瑾去世了。
在那之後,季修瑾就收養了十歲的江婉,父母死後,更是把她當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他不能容忍最後的親人也離他而去。
到了醫院之後,季修瑾把溫寧丟給醫生,“查查她的腎能不能匹配婉婉。”
醫生和江婉對視了一眼,沒有理會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的溫寧。
粗大的針頭捅進她千瘡百孔的皮膚。
大量鮮血流失,讓她本就蒼白的臉頰看起來像是屍體一樣沒有溫度。
溫寧卻彷彿感受不到痛,她滿腦子都是那個來不及見一面的孩子。
被凍到流產,孩子死的時候該有多痛苦……
溫寧再也撐不住,昏死過去。
迷迷糊糊醒來時,她聽見有人在議論她。
“長得這麼像,會不會真是那家的走丟的女兒?”
江婉冰冷的聲音傳來,“她是季家不要的女人,你最好別管閒事。”
頓了頓,她又說:“你把腎臟匹配的報告拿去給我哥,我要讓溫寧死在手術檯上。”
很快,門被推開,醫生和江婉都離開了。
溫寧睜開眼時,只看到站在門口的季修瑾。
他不自在的挪開視線,“婉婉的病不能再拖了,只有一個腎,你也能活得好好的。”
溫寧自嘲的勾起脣,“如果我說,江婉想讓我死在手術檯上呢?”
她頭痛的厲害,可還是不自覺浮現出江婉和醫生的對話。
他說的“那家”指的是誰,是她親生父母的家嗎?
如果是的話,她就可以離開季修瑾,回到親生父母懷裏。
在那之前,她不能讓捐腎手術順利進行。
說話的時候,溫寧的眼裏不自覺的帶了渴望。
季修瑾冷哼一聲,“不想捐就說不想捐,還要找個藉口來污衊婉婉,溫寧,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支票,“這一百萬當做買你腎的錢,這個價錢比市場價要高很多。”
溫寧悲涼一笑。
原來,她的丈夫把她全身的器官當做是可以買賣的生意。
她接過支票,在季修瑾冰冷的眼神中撕的粉碎。
季修瑾冷漠的表情終於有了裂痕,他陰沉開口,“別給臉不要臉,你欠了我家兩條命,捐個腎又怎麼了?”
溫寧正想據理力爭,門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
助理推開門,“季總,你要我買的梅花糕到了。”
溫寧不可置信的掃過包裝盒。
自從季家父母出車禍後,她就再也沒有碰過梅花糕了。
季修瑾說,那是她害死父母的罪證。
可是。
“那條短信不是我發的!”溫寧倔強開口。
季修瑾罕見的沒有發怒,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將助理買來的梅花糕丟到垃圾桶裏。
他的眼神複雜難言。
“寧寧。”
三年來,他第一次喊出談戀愛時的親暱稱呼。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沒有那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