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媽得了尿毒症，好不容易等到了腎源。
可誰知，就在要做手術的前一天，老婆梁佳慧的初戀周時序找到了她，他的母親同樣也得了腎病。
而梁佳慧竟然不顧親婆婆的病情，仗着自己是醫院科室主任，不僅把腎源私自安排給了周時序的母親，還把我湊給我媽的治病錢拿走給了她初戀的母親。
原本要做的手術被擱置，因爲沒有合適的腎源，我媽越來越嚴重，最後面色烏黑，心力衰竭而亡。
我去質問她時，她還在病牀前盡心盡力的陪護別人的媽，一臉無所謂的說:“這也不是我的錯，要怪就怪你媽命不好。”
可當初大學四年，我媽心軟，在我的請求下樑佳慧的學費都是我媽資助的。
重生到學生時代，梁佳慧跪在我面前:“陳珂，求求你給我一個上學的機會！我家裏不會幫我出學費的，能不能請你們家資助我四年。”
我目光冰冷，:“我們家沒這個條件，周時序家條件這麼好，你不如找他們家資助你，好人好事我們家做不起！”
1.
三個月前，我媽查出了尿毒症，已經到了中晚期。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媽媽六神無主。
從小到大，她不管遇到甚麼事都不慌張，可是當她手抖着把檢查報告交到我手裏時，我看出了她的無措，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
我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根本沒給自己消化的時間，就立馬給老婆梁佳慧打了電話。
她在醫院工作，正好也是腎外科的主任。
一聽我媽的情況，她立馬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回來。
一進門她就開始安慰我媽:“媽，你別擔心，醫院那邊已經再找腎源了，找到合適的腎源我們立馬就手術，沒你想的這麼可怕。這段時間你就放寬心，養好身體準備手術就。”
她細細的給我媽講了她們科室做過換腎成功的例子，我媽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一些。
等我送媽離開後，纔敢把情緒漏出來，問老婆我媽的具體情況。
我媽爲我辛苦操勞了一輩子。
年輕時沒日沒夜的幹活供我上學。
還沒享幾年福呢。
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給她找專家做最好的手術。
老婆拍了拍我的肩，安慰到:“也別太擔心，這病不是絕症，希望就是找到合適的腎源，手術的成功幾率很大的。我已經和醫院那邊打好招呼了，一找到腎源，我們第一時間做手術。”
我聽到她這樣說，心裏也安心不少，不過這不是小事，我腦子裏仍然有一根弦緊繃着。
這幾天，我把存在基金裏的錢全都提了出來，加上存款，負擔手術沒有問題。
可最難的就是腎源，能找到合適的腎源不是一件簡單事。
我幾乎天天到處打聽。
不但在網上發帖求助，還進了幾個病友羣留意消息。
可是這腎源一天沒動靜，我的心就一天也不敢放下來。
就在我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的時候，醫院那邊突然傳來了好消息，說找到了匹配的腎源。
我聽到這個消息，激動的都要跳起來，慌忙趕去了醫院，把醫生交代的術前注意事項全都記了下來。
回去我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媽，她聽完先是開心，隨即又滿臉擔憂。
“兒啊，聽村裏人說治這個病要花好多錢，媽這麼大年紀了也沒幾年活頭了，這錢還是留給你和小慧你們倆夫妻過日子吧。”
我媽儘量擠出一絲微笑安慰我，可我看到她已經因爲病已經開始發黃的面容，心裏一陣酸澀。
“媽，你說甚麼呢！這病能治好我們當然要治，錢的問題你不要操心，你就放下心，只管準備手術就行了。”
好說歹說，我媽終於同意了做手術。
手術時間定在下個星期一，我把所有手頭上的工作都推掉，全身心的爲我媽的手術做準備，甚至連術後專業的護理都找好了。
可是就在手術的前一天晚上，老婆回來突然告訴我腎源出了點小問題。
我慌忙着急的詢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她卻一臉不耐煩，急躁的把衣服扔在沙發上:“說了有點小問題，醫院又不能圍着你們這一家轉，你媽暫時還死不了，再等一等，又不差這幾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幾天還爲這事忙前忙後的老婆怎麼突然變了樣。
可沒等我問清楚，她就匆匆離開趕去了醫院。
準備好的手術，臨時變了卦。
我媽本來就身體虛弱，爲了手術，我還囑咐我媽手術前12個小時，甚麼都不要喫。
她這人老實，爲了手術，昨天一天甚麼東西都不敢喫，連水都不敢多喝幾口。
再這麼等下去，只怕對身體的傷害更大。
我慌忙給我媽買了飯送過去，安撫她先喫下飯，說手術先推遲幾天。
看着我媽蒼白的嘴脣和微微水腫的臉頰，心裏像被揪起來一樣難受。
我決定親自去醫院瞭解一下腎源的具體情況，再去重新安排一下手術時間，畢竟我媽這個病等不得。
一進科室，我就直接去護士臺問夏主任在哪，我決定去問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梁主任她的婆婆今天上午剛做了換腎手術，現在應該在105病房陪護呢。”
甚麼？！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
婆婆？？
可是手術壓根沒做成，我媽現在不是在家呢嗎？
我衝到護士說的那個病房。
推開門的一瞬，看到了令我震驚的一幕。
病牀上的確躺着一個和我媽年紀差不多的老人，面色虛弱。
旁邊站着一個男人，我推門進去的一瞬間，兩人雙雙回頭。
熟悉的面容映入竟然是周時序。
周時序是梁佳慧上學時候的初戀。
當時我們都在一個學校，兩人談戀愛的事傳的沸沸揚揚。
梁佳慧看到我的一瞬間，先是慌張錯愕，隨後又瞬間怒目相對。
“這是病房，是病人休息的地方，你怎麼能說闖就闖進來？”
一旁的周時序也臉色發青。
他壓低聲音瞪着我:“醫院怎麼甚麼閒雜人等都放進來，我媽剛做完換腎手術，身體正虛弱呢，要是被你嚇到了你負的起責任嗎？”
換腎手術？甚麼意思，做了手術的是周時序的媽。
我的腦海中瞬間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昨天梁佳慧說腎源出了點小問題，就是給了周時序他媽？
看梁佳慧那心虛的神情，我幾乎可以確定就是這樣。
我瞬間起了火，一把扯過她的手腕。
“你幹甚麼！這是醫院，有甚麼事不能回家說嗎？”
她一邊推着我，一邊回頭關心的看着病牀上的那個老女人。
“回家說？我讓你現在就說清楚，給我媽排好的腎源哪去了，手術爲甚麼推遲？你今天不解釋清楚，別想走！”
我一把拽着她來到醫院的走廊。
今天不要到說法我是不會罷休的！
“陳珂！鬆手！你憑甚麼拽我！醫院又不是你家開的，你想怎樣就怎樣！腎源當然是安排給更需要的人了，讓你媽等兩天又怎麼了，過幾天還會有新的腎源的！”
她破口大罵，還一邊回頭小心翼翼的望向病房裏的周時序。
“等兩天？你說的輕巧？多等一分，我媽就難受一分，病情的風險就大一分。醫院不是我家開的，倒像是你家開的，你說給誰就給誰！”
我攥緊拳頭，想到我媽還在家遭受着病痛的折磨，而她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竟然還在精心陪護初戀的母親。
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
聲音一大，很多人都靠近圍觀，還有幾個醫生護士也投過了好奇的目光。
梁佳慧覺得面子上掛不住，開始顛倒是非，道德綁架。
“我就算是醫院的醫生，也不能濫用職權，私自給自己的家屬先安排手術，醫院裏這麼多病人，當然要走正規程序，要是所有的醫生都讓家屬優先，這醫院不就亂了套了！”
她邊說眼角還微微泛紅，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周圍本來就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聽她這麼一說，紛紛拍手叫好。
他們開始指責我。
徹底把我當成了一個不懂事要走後門的醫生家屬。
“這位女醫生說得好，來醫院的誰不是生了病等着救命，仗着自己有點關係就想橫行霸道總，憑甚麼！”
“我說你個大男人，別打擾人家醫生工作了！人家是個對人民負責任的好醫生，怎麼就攤上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家屬！”
“就是就是！別在醫院鬧事！”
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了過來，紛紛指着我的鼻子罵我。
梁佳慧也越來越來勁，開始在一旁抹眼淚扮演受害者。
明明我是按正規程序來準備手術，是她私自走後門把腎源安排給了周時序他媽。
沒等我反駁，就已經有圍觀羣衆找來了保安，說我在醫院鬧事。
兩個保安趕過來，不由分說的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架了出去。
2.
我媽現在的手術還沒着落。
我也沒有心情繼續和梁佳慧理論。
我心煩意亂的開車回去，準備先去看看我媽。
一下車，就看到我媽坐在樓下的石墩子上，身形瘦瘦小小，看着十分憔悴虛弱。
那一瞬間，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
我下車前努力掩蓋着苦澀的情緒。
我媽一看到我，就努力起身站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着我的表情，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兒啊，你千萬別爲我犯愁，我活夠了，不差這幾年了，只要你和小慧你們倆過得好，我沒甚麼捨不得的！”
她一雙瘦骨嶙峋手在不停侷促的搓着。
“媽，你說甚麼呢？沒甚麼可愁的，過兩天就能做手術了。”
我想起梁佳慧的所作所爲還是憤怒。
可現在還是要以病情爲主。
我決定轉院，立刻重新讓醫院尋找合適的腎源。
我迅速的辦了轉院手續，正準備聯繫醫生交各種會診費時，卻發現卡里一分錢都刷不出來了，餘額成了0。
這卡里面是我給我媽準備做手術治病的所有錢！
我立馬去查了記錄。
就發現所有的錢都被梁佳慧轉到了另一張卡里。
我怒不可遏的打了整整三個電話。
她纔不耐煩的接起來。
“陳珂！你有病吧！我剛下夜班回來休息，就被你的電話吵醒了，你不想我好過，也想讓我給你媽陪葬是不是！”
她在電話那頭口不擇言，破口大罵。
“梁佳慧！你嘴巴放乾淨點！我現在沒空跟你算賬，我問你，我卡里的錢呢？”
一聽到我的質問，她那邊瞬間沒了聲音。
“時序他們公司出了點小問題週轉不開，他媽媽做手術需要錢，我就先把錢借給他了。”
“甚麼？！你把錢借給周時序了，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那是我媽做手術救命的錢！”
“你着甚麼急呀！這錢我是借給他，人家現在不是有急事嗎，再說了人家是上市公司的老闆，這點錢肯定會還給你的。”
她輕飄飄的說完，彷彿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告訴你，梁佳慧！這錢是我媽治病的錢，今天你必須讓周時序把錢還我！”
沒等我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
周時序那邊裝死遲遲沒有動靜。
我報了警。
可因爲我和梁佳慧還是夫妻關係，警察那邊也不好處理。
沒有錢，哪家醫院也沒辦法掛號找腎源。
我只能先解決燃眉之急去貸款等着錢下來。
可沒想到還沒等到貸款下來，我就等來了噩耗。
鄰居大娘給我打電話說，我媽今天早晨在家裏去世了。
他們發現送到醫院時，已經晚了。
醫生說是由於尿毒症引起的心律失常，如果早一點做手術，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我連我媽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頓時覺得錐心刺痛，雙腿癱軟的跪在地上。
“媽，要是能早一點做手術就好了，要是早一點……”
我泣不成聲，恨自己眼睜睜看着卻甚麼也沒做成。
都是梁佳慧！
要不是她截胡了我媽的腎源，還把我的錢轉走，我媽現在早就做上手術，也不會走得這麼早。
安頓好我媽的後事之後，我要做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