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天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到沈念父親家的。
沈唸的父親有早期阿爾茨海默病現象,醫生囑咐即便不能天天陪在身邊,也要定期照看。
沈念三天兩頭不在家,連我都看不見,更無法指望她照顧自己父親。
於是每天過來給老人做一頓飯就成了我的日常。
我照例炒了兩個菜一個湯,端上桌時,岳父卻不肯動筷。
“裴佑,你是不是有心事。”
老人家抓着我的手,給我倒了一杯酒。
“爸,我不喝,我開車來的。”
酒杯還是被推到我面前。
“沒事,叫代駕。”
老人家不該糊塗的時候一點都不糊塗。
“是不是跟沈念那丫頭吵架了?”
不提還好,一提我就眼眶發脹。
我猛地搖了搖頭,眼淚卻差點掉下來。
硬生生悶下一口白酒,憋了回去。
“沒事爸,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
老爺子嘆了口氣,慢悠悠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我的女兒我自己清楚,我太嬌慣她了。”
“養成這種張揚的性子,我知道你忍了很久了。”
喝完那一口,他慢悠悠放下酒杯。
“你還年輕,應該爲自己着想,該離就離。”
“放心,只要我還活着,沈家絕不會虧待你。”
我連忙把眼淚吸回去,再一次保證。
“爸,你就別操心了,我們好着呢。”
那頓飯喫得極其快。
我很怕我們的婚姻影響到老人。
於是我出了門就給沈念打電話。
她已經很久沒回來看過岳父了,看得出岳父很想她。
可我打了幾遍都是無人接聽。
等我到家之後,我纔再次打給她。
前幾次被掛斷,後面終於接了。
“你煩不煩?”
我的心擰着疼,原來她一直覺得我煩。
強忍住情緒,我沉聲問她。
“你在哪?”
沈念明顯也壓低了聲音。
“在出差啊,你問甚麼問。”
沈唸對我的耐心值幾乎爲零。
我幾乎帶着顫音問她。
“你跟誰在一起?”
沈唸的聲音更小了。
“我自己,裴佑你在想甚麼東西,你懷疑我?”
突然話筒那邊傳來腳步聲。
像是在回應我的疑問。
我心裏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我腦中響起岳父說的那句話。
我還年輕,我應該爲自己着想。
於是我捏緊話筒,心底的那股涼意終於破口而出。
“離婚吧,儘快回來辦手續。”
沈念突然無語地笑了。
“離就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