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從墨敬亭的喪禮開始的一天起，姜姒的心裏就生出一種懷疑。
倪媛並不愛墨敬亭。
這懷疑，在幾年的時間裏一次又一次被證實。
她想要的，似乎從來都是墨敬亭帶給她的光環和財富。
姜姒不記得生父的樣子，是墨敬亭給了她父愛和完整的童年。
可諸多美好歡樂正在一點一點被倪媛撕碎。
“媽，我不會去墨氏。”
倪媛一聽就急了。
“我讓你去，你就得去。你不去，我怎麼辦？真等到老二的媳婦進了門把我趕出去麼？那我熬了這些年，最後落得一無所有？你這是要逼着你媽去死啊？”
又是這一句。
姜姒心裏的火氣壓了又壓，耐着性子勸，“媽，我可以養活你，爲甚麼我們非要賴在墨家......”
“你能養活我？”倪媛伸出手，手指上的鑽石戒指，在陽光下異常刺眼，“這個，一百二十萬，你告訴我，你多久能給我買得起？”
那是墨敬亭給她的結婚戒指，除此之外，墨敬亭娶她的時候，還給了一套別墅。
當初倪媛堅決不肯離開墨家，老爺子最後雖然點頭保住了她墨家大夫人的名分。
可她所有值錢的東西，只有使用權。
戒指、別墅全歸在墨氏名下。
這是墨晉淵的提議，墨家可以養着她們，也只是養着，想要再多，沒有。
見她不回答，倪媛眼底閃過嫌棄，“少放點心思在你的破工作上，給人翻譯東西之類，無論如何也發不了財，趕緊跟我回去，耽擱太久，會惹老爺子不高興的。”
姜姒的胃裏難受，根本喫不下東西，而且也沒心思去周旋。
她必須儘快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懷了墨晉淵的孩子。
“我不回了，你替我解釋一句。”
倪媛狠狠瞪她一眼，聲音壓得很低，卻異常瘋狂。
“你若想我死，你就直說，我現在就當着你的面抹脖子，給你個清淨。”
姜姒被逼的眼角通紅，死死攥着小手，無助又無力。
剛回到餐廳還沒坐下，墨靈姍忽然來了一句，“姜姒，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努力平復的心跳再次狂亂而起，姜姒下意識的望了眼墨晉淵。
男人冷厲的眸子微微眯着，同樣掃了過來。
四目相對，姜姒慌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嚇得立刻低下了頭。
“這麼心虛，真懷孕了？誰的？金融學院校草的，還是體育學院打籃球的？”
“啪！”
墨老爺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斷了墨靈姍的試探。
“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不等姜姒開口，就被墨靈姍打斷。
“爺爺，你還不知道吧？姜姒在學校裏可浪了，年年都被評爲最美校花，追她的男生不計其數，光我見到的，跟她有親密舉動的男生就不下十人，估計她懷了孩子也不知道爹是誰！”
“姍姍，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要胡說。”
墨晉朝皺眉提醒，卻惹得墨靈姍翻了個白眼。
“大哥，這些年你也沒在家，你根本不知道，她室友都見過她身上的痕跡，這事還能有假？”
“不知羞恥！”
墨老爺子抓起手邊的茶盞直接扔了過去，扔的卻不是姜姒，而是倪媛，“瞧瞧你自己教出來了一個甚麼女兒？幸虧不是敬亭生的，墨家丟不起人。”
墨晉淵下意識要擋，抬起的手臂又迅速壓了回去。
倪媛和姜姒都沒想着，這茶盞砸的是倪媛。
姜姒沒來得及攔。
倪媛沒來得及躲，茶盞砸在了額頭。
雖然沒出血，卻紅腫了一塊，茶漬弄花了妝容，狼狽至極。
“媽！”
姜姒急忙檢查，卻被倪媛一把拍開。
“都甚麼時候了，你還瞞着？”
姜姒愣住。
倪媛扯了兩張紙巾優雅的擦了擦額頭，滿面笑容的望向墨老爺子。
“爸，您消消氣，這事呢，也的確怪我，我原本想等一等再告訴您。阿姒跟曲家大少麴塵世在一起了，他們兩人的婚事本來就是敬亭的遺願，如今既然郎情妾意，不如就請爸派人去曲家商議婚期。”
姜姒心亂如麻，慌忙去拉倪媛的胳膊。
墨晉淵的聲音在此時淡淡響起。
“你見了麴塵世？”
雲淡風輕的幾個字，卻像敲在了姜姒的骨頭上。
她想解釋，倪媛卻不給她機會。
“是呢，他們經常約會，阿姒雖然不是墨家的人，卻長在墨家，敬亭也一直當他是親生女兒，跟曲家聯姻，也算是門當戶對的。”
如果墨家肯出面，這婚事絕對能成，根本不用她再謀劃。
倪媛心中正得意。
墨晉淵漠然諷刺的聲音再次響起。
“哪裏來的門當戶對？你還真給自己臉上貼金。”
老爺子的眸光緩緩看向他，語氣有些奇怪。
“你不願意姜姒嫁去曲家？”
姜姒的心口猛地收緊，慌得幾乎站不穩。
卻見墨晉淵微微歪了下頭，姿勢依舊慵懶淡漠，對此並不上心。
“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爺爺，你還真打算以墨家的名義給她漲臉？”
話題指向，轉換的異常高明，老爺子聽得有些怔愣。
墨靈姍忽地舉着手機大笑出聲，打斷了怪異的氣氛。
“姜姒，你可真能吹牛皮，幸好我有曲阿姨的微信，人家都說了，當初的婚約只是口頭玩笑，人家根本不認！而且，塵世哥已經有未婚妻了，你竟然明知故犯，上趕着給人當小三，丟不丟人！”
姜姒蓋在心口的最後一道遮羞布被血淋淋的撕開。
身上的不適提醒着她，這句話的事實和不恥。
只不過，對象是墨晉淵而不是麴塵世。
這事實比小三這句罵名，更讓人難以啓齒。
她自嘲的裂開嘴角，笑了笑，“是啊，挺不要臉的。”
她的聲音很小，宛若失控囈語。
可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墨敬博哎呦一聲，眼底直白的打量更多了幾分放肆。
“小侄女玩的挺花，不過，你要是真的懷了，三叔幫你一把怎麼樣？”
墨晉淵將湯勺丟進咖啡杯，清脆的撞擊聲讓本就凝滯的氣氛陡然緊繃起來。
“三叔跟麴塵世合作的項目已經被斃了，桃色賄賂的事情，我勸你儘量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