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該遇到的人
不一會兒,陸晚晚就端着空酒杯回來了。
衆人紛紛回頭去看,見她面色平靜,不想有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薄涼心裏有些着急,又不能表露甚麼,只能佯裝不知情的問道:“敬完酒了?”
陸晚晚嗯了聲,在他身側坐下,將空酒杯放在了黑色的大理石桌上。
“包廂裏的人是誰啊?”
果然,衆人聽到聲音,整齊劃一地停下手裏的動作,將目光集中在了陸晚晚身上。
一時間,陸晚晚像是被架在高臺之上,所到之處全是一雙雙期盼的眼睛。
經歷了剛纔的衝擊,陸晚晚此刻鎮定的很,眼風一掃,輕描淡寫的低聲說道:“傅熹年。”
“……”
包廂裏立刻鴉雀無聲,衆人面面相覷,表情各異,但大多都是不可置信。
“你給傅熹年敬了酒,他這麼輕鬆的就放你出來了?!”
這問題,也是衆人正關心的。
在錦城,沒有人會不知道傅熹年。
即便他站在高處讓人無從詳解,但家室顯赫,喜怒無常,脾氣難以捉摸也早已成爲普通人對他的固有印象,提起傅熹年,先是害怕,再是羨慕。
陸晚晚目光掃了一圈,很掃興地一攤手,道:“酒敬完了,我就走了。”
衆人明顯不滿於這個回答,還想要繼續追問,恰巧此時酒保走過來端酒上桌,被這麼一打擾,衆人這才放過了陸晚晚。
陸晚晚眯了眯眼,想起前因後果,目光落在了薄涼的身上。
似是有感知,薄涼一回頭,就對上了陸晚晚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雖然沒甚麼太多情緒,但薄涼仍是覺得心頭一涼,以爲被她看穿了甚麼。
“怎麼了?”將一杯酒遞給陸晚晚,薄涼假裝不知情的問道。
陸晚晚拒絕了他的酒,眼睛亮的像有星光,別有深意的問他:“你真不知道,包廂裏坐着的是傅熹年?”
雖然薄涼算不上是個矜持的人,但今晚的舉動,卻也是從來沒有過。
這太不符合他的作風了,陸晚晚不得不問。
“當然不知道。”薄涼輕鬆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輕鬆些,你就是被嚇的。”
被他這麼一拍,陸晚晚的思緒也徹底被打亂,畢竟算不上是甚麼美好的回憶,陸晚晚巴不得忘了這事兒。
已過十一點,明天劇組還要繼續開工,衆人依依不捨的在酒吧門前別過,回了劇組。
陸晚晚別過薄涼,站在路邊等車,被夜裏的涼風一吹,跌宕的心情這纔好了許多,冷不丁的一抬頭,就看見對面站了個男人。
那人身形清雋頎長,白襯衣套在身上,在車流稀薄的夜裏閃閃發光。
她原本沒看清那人的樣子,但隨着對方越走越近,陸晚晚手指倏然一緊,逃避的心思竄上頭頂,調頭就走。
“晚晚!”
突然,一聲呼喊在夜空中響起,聲音明亮的很,宛如多年前的那般溫柔。
陸晚晚腳步剎停,腿像是釘在原地似的,再也走不動一步。
邵則言急忙穿過街道,快步走到了她身側,高大的黑影投下,遮住了陸晚晚頭頂上的燈光。
“你怎麼在這兒,這麼晚了,這不安全。”
說着話,邵則言習慣性的抓起了陸晚晚的手腕,溫熱的觸感傳遞出不一樣的情緒。
陸晚晚一瑟縮,本能的往後退了退,嫌惡似地甩開了他的手。
“關你甚麼事?”陸晚晚眉頭一皺,像是看陌生人似的,不帶丁點情緒。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並不好看,但她就是不想再接受來自邵則言的任何一點溫柔。
因爲那都是假的。
邵則言一愣,沒料到陸晚晚會是這樣疏離又冷漠的語氣,不敢置信了張了張嘴,“你…我…”
他有話說不出來,吞吞吐吐地讓陸晚晚有些不耐煩,“如果邵先生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這種冷淡漠視的風格,她還是從傅熹年那裏學來的,此時一實踐,意外的讓人心情舒暢,尤其是面對自己討厭的人。
她表情沉凝,抬腳就走,耳邊只有淺薄的夜風。
“等等。”邵則言啞着嗓子,叫住了她。
陸晚晚一皺眉,回頭之際,眸中有了一丁點的鋒銳。
邵則言走了兩步,繞到了陸晚晚的前面,表情歉疚,語氣依舊溫和,“我這次回來,是想彌補當年的過錯……”
“你沒錯,錯的是我。”陸晚晚即刻打斷他,眉間是抹不去的憤懣,“是我瞎了眼。”
當年的事,宛如一顆雷埋在陸晚晚的心裏。
她知道這顆雷隨時都有可能會炸,所以她想要埋的更深,讓知道這事的人,都全然忘卻。
可邵則言的出現,卻徹底打碎了陸晚晚的希冀。
邵則言皺了眉,似乎看不穿她,想要抬手去觸碰她,卻又有了些許的遲疑,“我的過錯,我會彌補,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陸晚晚一聽這兩個字,感覺埋在心底深處的那根線被狠狠揪起,隔着沙土,都能感受的到那種鑽心的疼。
五年前,邵則言爲了前程,把她灌醉後送到別的男人的牀上,捲了她弟弟的救命錢遠走高飛。
如果不是他,也許陸臻此刻就不用在病牀上躺着,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麻木的疼痛靜靜流淌,傳遍四肢百骸,陸晚晚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森然入骨,“你別想了,如果可能的話,我會親自送你坐牢。”
宛如決裂的話語一瞬間扎透了邵則言的心,讓他整個人驚慌起來。
他知道陸晚晚的性格,但凡她說出口的話,就必定會去做到,到那時候,自己就真的甚麼都不剩了!
“晚晚,晚晚!”巨大的惶恐襲來,邵則言一把就抓住了陸晚晚的手臂。
他手勁兒極大,陸晚晚被抓的一陣鈍痛,雖然夜深,但此時的街道仍然會有別人經過,她壓低了嗓音,低聲怒斥道,“邵則言,你幹甚麼,放開我!”
陸晚晚怒氣橫生的表情落在眼中,邵則言只覺心動不已。
幾年未見,陸晚晚竟然越來越漂亮,像朵待開的玫瑰花,嬌豔欲滴,又藏着明豔粲然。
“我們好好談談,你別激動。”
他的手臂宛如鐵箍,理智都像是被抽走了,眼睛裏逐漸佈滿血絲,看的陸晚晚心頭害怕。
“放開我!”
邵則言並不理會她,硬拽地拽着她的手臂往前走,連背影都陰暗了幾分。
害怕的情緒刺激着陸晚晚眼睫溼潤,更深的寒意在心底蔓延開來,她竭力弓着身子,用盡全身力氣去拒絕邵則言的拉扯。
“邵則言,你冷靜點!”
突然間,一道陌生又冰涼的聲音入耳,像永夜裏突然降臨的暴風雪,呼嘯而來。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