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媒人看到那兩個八字,立刻回道:“這兩個一個是李家的姑娘,是個大學生,在省城裏面工作——另一個是我自己家的侄女,是個老師,工作穩定,人也溫柔的很。”
三舅繼續在幾張八字裏仔細搜尋,忽然又拿起了一個:“這位呢?”
媒人臉上有一剎那的尷尬,眉頭微微皺了皺:“這......這怎麼也進來了?這姑娘打上完初中就輟學了,家裏喊她找個人家也不找,也不知道想做甚麼!”
我問三舅:“這個八字怎麼了嗎?”
三舅沒有多說,只是略一點頭:“這丫頭的八字和你很相配。”
我思來想去,忽然問媒人:“大娘,我的情況你想必也聽說了,我的婚宴要在六虎洞辦,這樣的鬼鬼神神的事情,她們真的不害怕嗎?”
媒人彷彿聽到了甚麼有趣的事情,一拍大腿扯着嘹亮的嗓子笑:“嗨呀,我看你三舅就是說瘋話,開玩笑呢,你這麼年少有爲,不就是前段時間偶爾倒黴了一次,出了車禍嗎,怎麼也神神叨叨起來了?”
我右眼皮一跳:“大娘,你不會壓根就沒和人家說吧?”
媒人擺手:“說甚麼說,這都甚麼年代了,也不怕人家笑話!”
“你!”我氣極反笑:“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媒人隨便點頭糊弄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之後和她們交代一下。”
說完了這話,媒人轉頭就往門外走去,白茫茫的大學覆蓋了一切,檐下路滑,她一邊小心的挪動步子,一邊扶着牆。
忽然,她腳下忽然一滑,竟然往後栽了下去!後腦勺直愣愣的磕到了不遠處的臺階!
“咚”的一聲,是悶響,媒人竟然就這麼在雪地裏躺着,過了半天都沒站起來。
三舅連忙出去扶,媒人竟然就雙目無神,睜大雙眼呆呆的望着正在下雪的天空,四肢僵直的登着,腦袋下是一灘血。
三舅嚇了一跳,連忙去試大娘的鼻息,食指從鼻下收回來的時候,三舅的臉色異常難看。
我倒吸一口涼氣:“還有氣嗎?”
三舅點了點頭。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三舅,嚇我一跳,看你這臉色,我還以爲她——”
三舅嘆了口氣:“還有氣,確實還不算壞,不過她這情況......”
媒人忽然尖叫着從地上彈起來!
她臉色慘白,這時候任憑誰叫都看着呆呆傻傻的,接着就是驚慌失措,彷彿見到了甚麼可怕的事情一樣:“看見了!我看見了!有人抓着我的腳,把我拉倒的!”
眼看着她又要滑倒,我連忙拉住她,我媽找來了包紮傷口的紗布,又找來了藥酒,給驚魂未定的媒人包紮傷口。
媒人還沒恢復神智:“你沒看見嗎?不可能,那麼明顯,臺階下那麼明顯的躺着個血淋淋的女人,你沒看見?”
我媽搖了搖頭,安撫她:“王嬸,你是看走眼了吧,今天天氣冷,肯定是凍得眼花了,哪有甚麼女人?”
她不停的搖頭,面色倉皇而無助,我在堂屋聽到聲響,怕王大娘又出甚麼事情,於是就推門進去看。
誰知王大娘看到我,那一雙眼睛瞪的銅鈴一樣大,直直的看着我,往我媽身後躲:“你別過來!”
“怎麼了?”我也沒有貿然上前。
我媽把王大娘護在身後,安撫她的情緒:“沒事沒事,他是煦杭啊,怕甚麼?”
“煦杭啊,你身後有人。”王大娘幾乎是一邊哭喊一邊抽泣,手在瑟瑟發抖,指着我背後:“一個女人,一個披頭散髮,穿着紅色衣服,七竅流血的女人!”
我聽完這話,背後一陣發涼,不知道是天氣冷,還是害怕,頓時有種寒毛倒豎的感覺。我的頸側好像有人在輕輕吹氣。
我媽一邊安撫王大娘,一邊給我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我從王大娘醒來之後的隻言片語中捕捉到了關鍵詞: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
我忽然大着膽子問王大娘:“大娘,那個女人穿的紅衣服?”
“對。”
“那她現在站在哪裏?”
王大娘似乎有些害怕的不敢看我,我作勢就要往前走。
她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啊!別過來,你別過來!”
“好,那我就站在這裏。”
王大娘躲在我媽背後,盯着我的右側後方描述起了那個“女人”。
“她就趴在你背上,她身材削瘦,眼睛瞎了,兩個血窟窿——正往下滴血,一滴一滴的沿着臉滑到下巴上,瓜子臉,她好像在哭?我總覺得她長得有點像誰......”
至於像誰,她沒繼續說,彷彿是“那個女人”走到了王大娘面前,她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胳膊推搡着空氣,大喊救命。
三舅這個時候並不在家,他說這一場雪下的有些怪,要出去查看一下。鬧騰了大半天,我忽然想起前不久我占卜問這場大雪的一個卦象。
澤風大過。
養成後有成,物成必動,動則有過。
很奇怪的一個卦象,這是個兇卦,但在某些意義上又沒那麼兇,明明是這樣天降異象的一場雪,就算有神鬼作祟,在卦象上也應該顯示的是陰氣過重,而這一卦是陽氣過重而失調。
難道,六虎洞裏的不是甚麼妖魔鬼怪,而是一個凶神,而且十有八九這個凶神,與這裏的莫個人,或是某些人有過節。
起因動念,還是一場因果嗎?
我有些想不通,難道是這裏百年前破土挖山觸了煞氣?
正這樣想着,三舅隔着風雪踏進了屋子,他撩開門外的門簾,身上都是白皚皚的雪,他一邊把腳底下的雪磨乾淨,一邊給我手上塞了幾株水草。
“我勸你,儘快準備你的婚禮,這雪下的不尋常,很有可能是六虎洞裏的那位作祟。”三舅指了指我手上的草:“這幾株水草是我從六虎洞裏面拔的,這麼冷的天氣,洞穴內竟然十分溫暖,溫泉水不停的往上冒,還長了許多水草。”
六虎洞確實是有常年的溫泉,但北方的冬天寒冷,即便是溫泉常年不凍,也難有長勢如此茂盛的水草,何況是今年下了這麼多天的雪?
我嘆了口氣:“我哪兒能想準備就準備啊,我現在還是之前的那個要求,願意和我結婚的那個姑娘必須是知道這些事的,再怎麼說,也不能害了人家。”
三舅搖了搖頭,從懷中拿出幾張紙條,我還記得這是王大娘剛給我們的生辰八字,三舅抽出了其中一張:“我當時說這張,和你的8字十分相配,其實但除此之外,這八字很契合我們的符陣,但我總覺得這個八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有甚麼好奇怪的?”
三舅年輕時,多多少少也跟着王瘸子學過不少本事,說不定這個姑娘的八字,是他給看過的呢。